天将明,寒风凛冽。
国子监,绳愆厅前,站着密密麻麻的身影。
一眼望过去,不论是从九品的小官,还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在其列。
甚至还有好几个侯爵府,也都派来了一些门人。
按照道理来说,只是一个贼人路过的小事,本是不应该来这么多人的。
尤其来的人级别还那么高。
事实上也是如此。
但问题在于,贼人侵入的是周边坐落着六公二十七侯第宅的中都国子监。
再往远处走一走,还能看到皇宫、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的中都国子监。
更为关键的是。
平日里燕王朱棣、周王朱橚、楚王朱桢、齐王朱榑练兵累了时,也都会到国子监内溜达几圈。
这样的一个地方出了事,简直就是影响极其恶劣的典范。
试问,这般情形下,又有谁敢不来呢?
所以,别说此时只是有些寒风,外加一些雨雪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也都是会第一时间抵达现场的。
不然的话,那就是把柄。
而类似的把柄,其他人且先不说,最起码正在中都御史台值守的那些人,便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他们这些形同发配的人,可太想回京城了。
……
寒风中,一道道的身影,皆是忍不住地发着哆嗦,伸着脖子。
但在这期间,却是没有人一个人开口说话的。
都表现的极为规矩。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就站在不远处,手指虽然哆嗦,但却狠狠攥着笔,眼神无比明亮的一道道御史身影。
由于是报案人之故,陈逢十分幸运地站在了最前列,寒风吹不到,雨雪打不到的极佳位置。
不过,他其实也不好受。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面前正站着许多‘衣冠禽兽’,不断地打量着他。
“陈监丞,你为何觉得国子监内招了贼子,而非是狸奴路过?”
正四品的凤阳知府,则是第一个开口询问的。
陈逢连忙以学生自居道:“学生进来之时,便见火盆倾倒,本也以为是狸奴作祟,然则很快就在屋子里发现了一些脚印。”
凤阳知府转头看向了身旁一人。
那人点了点头,低声道:“确实有脚印,不过……更为关键的,其实是火盆当中焚烧的东西,据小吏推测,乃是……”
由于对方说到最后时,又压低了嗓门,后面的话,陈逢也就听不到了。
不过他却能猜到对方说的是什么,而且心中早已准备好了回答的腹案。
“火盆当中焚烧的乃是何物?”
凤阳知府转过头来,突然问了一句。
心理战?
这年头的知府,居然掌握了这种能力?
陈逢内心略微惊讶,不过他的脸上却只有平静:“学生所焚,乃是几封旧时写好,尚未发出的书信。”
除了平静之外,他还适时地表现出了几分犹豫。
知府见此,当即喝问:“写给何人?”
“……”
陈逢仿佛被问住了,半晌都没有开口,一脸的犹豫不决。
知府立刻穷追猛打道:“可是见不得人的书信?!”
“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啊……”
听到知府这么说,陈逢仿佛被吓到了,脸上陡然现出一抹惊慌,连忙道:“那些书信,绝非见不得人,就…就只是一些学生,写,写给太子府问安的书信而已。”
周围的人听到陈逢这么说,打量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多了。
知府也是愣了一下,方才连续追问道:“既是问安,为何会有数封?缘何没有送往京城?”
这是他掌握的一种小技巧,只要不断地喝问,再加上连续追问,某些罪人便会很快显出原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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