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早已黑透,天寒风急,聂城的黄沙路上一片迷茫,地上尘沙被狂风卷起,发出呜呜的声音!城内土屋三三两两的坐落在道路两旁,看上去十分荒凉,城东唯一的两层小楼,是城里唯一的客栈,此处靠近西关,入夜风大沙多,基本看不清路,除去有要紧事赶路的客商,大部分人入夜都会在这里过夜。

客栈门口竖着福临客栈的牌匾,被风打的有些歪斜,天气寒冷,店中央生了一个火炉,众人都围炉饮酒,讲述各自旅途上的奇闻异事。店小二张小六此刻昏昏欲睡,还半个时辰就打烊了,忽然,一股寒气吹进,吹的张小六一激灵,站起身来,门口进来一位三四十岁的马夫。这人小六认识,驿站跑马车的车夫余泰,每周总要来店内住上两次,常客,是个个头高大的山东汉子,每次来都要一盘熟牛肉,一碗高粱酒。今天的余泰手里捧着一个j精致的木匣子,神情有些慌张,门前抖了抖身上的尘沙,坐到火炉旁发呆。

张小六问:“老样子?”

余泰似乎没有听见,张小六又重复了一遍,余泰恍过神来,点头称是,坐在旁边的庄稼汉老王头,一脸半白的糟胡子,此时已酒吃半醉,看到余泰手里的匣子问:“嘿,小老弟,什么宝贝还这么藏着掖着?"

余泰一口喝干了刚端上来的高粱酒,咋舌道:“可别提了!这趟出门,有些不太平!!小六,再来一碗酒!”

“怎得?”

“嗐,这次赶车去皇城,拉了四位客人,倒霉催的,里边有个小贼!”

小城本来事儿就少,东家长李家短的,就那几样,这会听余泰一讲,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都渐渐的围了过来。

“行至半路,我就听见,车厢里叽里咕噜的吵起来了,后来乒乒乓乓打起来了好像,我也没停车,一般这种小盗偷了就跳车而逃,断不会谋人性命。又跑了一段路,后面也听不见动静了,我寻思着不对劲啊,我停下车来,往后面一看,你猜怎么的?”

“怎么了?”酒客问道。

余泰端起酒碗又慢悠悠的喝起酒来,老王头着急了:“嘿,你这损小子,还吊人胃口,车厢里怎么了?”

余泰道:"王老头,我说你急什么急?"

庄稼汉老王头不满意道:"小老弟,咱俩谁跟谁啊,快说说吧,别卖关子了"

余泰神秘兮兮的说:"车厢里的人都不见了!”

“嗨,兴许他们都跑了呢!”

“不能够啊,好家伙,四个贼坐一个车厢,相互偷了都跳车跑了?”张小六这会儿也不忙了,插嘴道。

余泰不顾众人看他的目光,夹了一片熟烂鲜香的熟牛肉,边吃边道:"车厢里留下了一幅画!我打开那么一瞧,可把我吓坏了,车厢里的四个人全都跑到画上去了,还会动,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画里的一个将军,一刀砍下一个人的头!“

”切,又骗人,拿我老王头消遣不是!“老王头骂道。

"嘿,这个真是我看到的,砍的那个人,还是之前车里的客人!!你不信?画就在这!“余泰看老王头不信他,一脚踩在凳子上打开了画卷,众酒客抻头围观,像一群小眼睛王八,画卷一打开,画上的山水鸟兽各有律动,高阁城楼之内,各式各样的小人如同活人一般过着生活。

酒客们纷纷议论起来,老王头也凑上前仔细一瞧,这下子不由愣住了:"这是真的?"

"废话!前面这俩就是我另外的客人,还有一个小姑娘在皇宫里!我还能骗人不成!”余泰边说边把画挂在柱子上,众人围着火,抬头看画里的人物表演。

画上庭院里,两人在前头跑,一个身穿粗麻衣,一个身穿破道袍,后面有一群卫兵正追赶他们,这两人正是萧彦灵和考卜竹道长。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自大树那过后,两人又找了一圈,考卜竹尿急,靠着竹林小解,不曾想里面有个守兵,正蹲在那上大号,这不就被发现了。那守兵大哥,面红耳赤,红着眼提着刀,一边追一边嚷嚷,渐渐的由一人追,变成了一群人追。萧彦灵在前头,考卜竹考道长一边跑,一边掸裤子,可不是么,别说别人,他也吓一跳,一激灵尿了一裤子。这一行人你追我赶,尘嚣四起,转眼间j就来到了城门前,不知为何城门大开,看着后面明晃晃的大刀,两人也没得选择,逃出了城m门,奇怪的是那群守兵跑到城门就停下来了,为何不继续追过来?y又为何早已入夜,城门却依旧大开?想到这些,萧彦灵不由得后脊骨发凉,城外漆黑的阴影里,似乎藏着什么吞人噬魂的妖魔鬼怪。

“进去四人,出来怎么就你们俩了?”阴影中一个枯木般的声音传来,干涩的令人难受。城外夜色很暗,除了门楼上几盏灯笼别无他物,如今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为了给自己壮胆,考道长安抚道:“别慌张,应该是白日里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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