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竹影摇曳,夜凉如水,宁不泣不禁打了个寒颤,火烛摇了摇,模糊了起来……
宁不泣永远难以忘记,那个热闹的日子。婚庆是欢愉的,但是出嫁的确实自己的娘,那时的他还小,只知道前夜娘哭了一夜,不停的说着宁儿,宁儿……
他的生父在他不记事时便死了,娘亲为活口只能改嫁,因为有些姿色,嫁给了当地的小商贾,后父多端,如果他对宁不泣好些,也许宁不泣心中的戾气不会如此之重,不泣的娘对不泣很好,可是幼年的不泣还是难以不心生怨念,后父从未用正眼看过不泣一眼,不泣就这样忍气吞声得过了几年,到了最天真烂漫的年纪,本应收到最好的宠爱,这时却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泣的弟弟出生了,就连娘亲的爱也少了一半,可是不泣的成长速度却让人心疼,八九岁的年纪,却早已对娘亲消沉了怨念,甚至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也是关爱有佳,只是他始终无法原谅这个家,这对于他或许始终不算家,他也没有这个父亲。本该习字的年纪,后父却要求他到街上行商,这算不得什么,但是每天回到宅院后,那非人的虐打,让他时常泣不成声,不泣不泣,本来娘给他取这个名,就是要告诉他不哭不泣,可是他内心却那么柔弱,他却那么爱哭,却也那么赶巧,如此生境,如何不哭。
不让他习字,他便夜里偷偷到一草堂,那里有个老先生,在夜里教给小孩习字,还教格律,写诗,他是位善人,只是儿女早亡,老来无聊,不锁回报,谁知十二岁那年,宁不泣夜里出来学习格律,却惊扰了马儿,后父怒气轰天,用马鞭抽打了半夜,才解气睡去。那夜,不泣拎起了割草的刀,悄然向后父屋里走去,那刀磨得锋利,明晃晃的,不泣直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他一手捂着嘴,一手举起,眼泪已经被愤怒激出,这是瘦弱的娘却发觉了,娘没有出声,只是紧紧捏住不泣的胳膊,眼泪直刷刷的落下,一下一下的晃着头,不泣最终还是没有下手,悄悄走出去,娘的泪水,后父的鞭挞,让他神情恍惚,愤怒与柔软并存,还有那份独处的孤独,叫卖的心酸,他不知道这些如何形容,他一夜没睡。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赵福却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弟弟虽然只有五岁,却十分心毒,赵福在父亲外出时和不泣相处很好,不泣从小也很照顾他,但是赵福却打心眼里看不起宁不泣,他觉得宁不泣应该当自己的仆人才对,但是他不说,他在有娘在的时候和不泣玩的很好,然而只有父亲的时候,他却在诉说不泣如何虐待他。第二天,便寻了个机会,告诉了父亲这件事,赵海先是打了不泣的娘一顿,然后又把不泣打个半死,不泣被打到血肉模糊,赵福虽然小,确实无比精明,他让父亲说是父亲自己看到的,这件事他娘却全然不知。
回忆到这里,宁不泣恍惚了一下,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泪水刷的流了下来……
那天他甚至被割草的刀砍掉了一根脚趾,如果不是他躲闪的快,恐怕就要废掉一条腿,断趾之痛,让他疯也般叫了出来,却被后父一把捂住了嘴,然后一把盐巴撒在了他的脚趾上,他痛的晕了过去,后父还在他耳边嘀咕,要是病了看医可不好了。然后他就怀揣愤怒与痛苦晕了过去,恍惚间,还听到娘的哀求和拳打脚踢的声音……
这种愤怒与哀痛却无法爆发的感觉像是湿絮阻碍了烈火,巨石挡住了流水,无法向外爆发的东西,就会向内爆发,也许是老天也可怜这个孩子,那次昏迷中,他打通了丹田,有了内力。然而醒来后,他却在一处草房里,脚上好像背什么禁锢了,定睛一看,是锁骨环,这是一种以内力灌输而炼制的灵器,可以阻碍人的活动,他在一看,自己的衣服也被换成了粗麻布,正在他恍惚时,进来一个衣冠讲究的人,素面白静,衣冠整稳,沉着中有种飘逸之感。
“起身,这里是林风剑宗,你是来做奴仆的,跟我来吧。”
宁不泣忽然觉得很痛,又很想笑,自家的孩子,竟然送出来做奴仆。
“哈哈哈哈……”宁不泣笑得很微弱,不过足以被察觉到了。
“做奴仆很开心吗?”那人用冷眼相待,却没想到宁不泣的眼神更锋利,忽的心头一颤。
“总比以前好……”
一路上,宁不泣并不像其他奴仆一样东张西望,这宗门确实豪华,可宁不泣没有心思,他有种难受难以言喻,就好像什么压住了他的前胸,他只是一口一口叹气……
望着眼前的火烛,宁不泣长叹一声,回忆至此,他倒觉得是他福分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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