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叫开来,引得真武一脉促狭道人纷纷改口称坤道为师姐、师妹。待离了武当山,外边却无这等叫法。

殷素卿稽首:“见过师兄,贫道殷振卿,自紫霄宫而来。”

知客道人当即喜形于色,仔细观量殷素卿,旋即问道:“师弟可是后山真修?”

“惭愧,得恩师德玉引入门楣,于后山修行三载有余,而今不过方才炼精化炁。”

知客道人当即招呼:“来人,且去收拾一间上好静室与殷师弟。知会方丈,就说同门真修到访。师弟,快请!”

方丈、住持并非佛门独有,道门宫、观、庙之首也可称其为方丈、住持。真武一脉为有别于监院,是以外间庙首称方丈或住持。

殷素卿客气一番,随知客道人入内。这真武庙不过二进,比不得紫霄、太和等宫广阔。拜了真武神像,方丈随即到来。

此间方丈名方德辉,为真武德字辈高功。殷素卿执弟子礼稽首,二人随即落座,知客道人上了香茗。

“师伯,未知庙中进项如何?每日香火几分?”

方德辉年岁比德玉稍长,五十不到年岁,生得方面大耳,好生富态。闻言当即道:“真武庙中道人并火工居士二十余,偶有居家居士到访,大抵暂住今日,与贫道谈玄论道一番方才回襄阳。

如今庙中有薄田一百三十亩,算上佃租,加上香火钱、秀才借住、斋醮科仪,每岁得银四百左右。除去修葺所耗,余下银钱将将够嚼裹。”

殷素卿并不关心真武庙岁入多寡,只关切每日香客多少。于是问道:“师伯,这每日香客可有定数?”

“进香善信哪里有定数?赶上雨雪风霜,三、五人有的;若赶上逢年过节,一、二百也不在话下。”

殷素卿皱眉,道:“每岁大抵香客数量可能估算?”

“这……这却是难为贫道了。”

殷素卿道:“师伯见谅,此番贫道受掌门真人之命,沿途查访真武各庙、观。”

“哦?”

“真人有命,个庙、观每月记录香客善信多寡,待年前将得数写成书信送返紫霄宫。”

“这……这是为何?莫非门中有变故?”

殷素卿抿嘴不语。那方德辉既为方丈,自然通晓人情世故,当即明了,此事大抵与修行相干。是以稽首道:“好,如此贫道命知客道人计算……师侄,可要算每日所得香火钱?”

“这却不用,只计人数便可。”

“好,贫道来时便将此事吩咐下去。”

殷素卿点点头,品了一口香茗,又道:“听闻师伯数年前游历天下,在湘西停留三载,不知湘西情形如何?”

方德辉皱眉道:“这却不好说。湘西之地,山中广有苗民。其民只知头人,不知官府。熟苗说汉话,与汉民杂居于野,既过苗节,也过汉节。只是与其打交道,说话行事却不可犯了忌讳;

那生苗却是难缠,寨内一切但凭头人、草鬼婆做主,贫道几番造访,却被拒之门外。”

顿了顿,方德辉眉头锁得愈深,看向殷素卿道:“师侄此番是要去湘西游历?这……”

有些话不好诉诸于口,殷素卿便是真修又如何?到底是女子,这般冒冒失失去了湘西苗地,极容易出了差池。

“师伯安心,贫道当量力而行。”

“唔,师侄想来已然思量妥当,如此贫道便不劝说了。”

知客道人此时去而复返,言静室拾掇干净,且饭食备下,请殷素卿移步。

殷素卿起身与方丈辞别,跟着那知客师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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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湖镇。

薛振锷默运混元功,顿时周身热气蒸腾,不片刻便将身上江水蒸发一空。

那怪蟒再无动静,尸身随江水东走。不远处惠慈和尚看着尸身愁眉苦脸,万般筹划被薛振锷一剑斩之,如今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非但不曾降服怪蟒,便是连妖丹都被其一剑斩破,只剩下如同鸡肋的蛇尸。转头看向薛振锷,惠慈和尚目光复杂。本以为不过是凑数的小道士,却不想有这手惊鸿剑术。

只是惠慈心中存疑,猜想不出薛振锷是如何使出那一剑的。想罢,惠慈收了凤头蛇凋护法,又收回金钵,调转竹竿,朝着薛振锷所在小船靠去。

“法师好俊的剑术,待贫僧与法师亲近亲近。”

薛振锷还不曾答话,那王冲元便道:“振锷若有隐秘,刻下速走。”

“嗯?”

“那惠慈和尚有他心通,十步之内所思所想,全然瞒不过这和尚神通。”

薛振锷顿时汗毛倒竖,他心中隐秘颇多,怎敢让惠慈和尚得知?当即匆匆稽首一礼,凭着方才回复的些许真炁,踏波而行,只隔着老远留下一句:“湿了衣裳好生不爽利,大和尚,待贫道换了衣裳再叙话,后会有期!”

惠慈和尚怔得一时无言,那王冲元却仰天大笑:“真真是好事成双,非但斩了此妖,又坏了和尚好事,贫道当浮一大白。”

惠慈和尚气恼道:“法师真是不当人子。”

二人身形贴近十步之内,惠慈以他心通聆听王冲元心声,却只听得一连串的污言秽语,气得惠慈和尚一甩衣袖,调头就走。

身后,王冲元大笑道:“贼秃,贫道心声可还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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