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日落,秦先生合上书本让陆白山回去,明日再来,至于那两张粗劣烙饼,虽然是陆白山的一片心意,但他也不想也没胃口将就着吃下去。

见秦先生不吃,陆白山自然不可能强迫,踏平脚底下歪歪扭扭的字,又留下一颗火种道:“秦先生好好休息,小子明日再来。”

这是他新学的词,用起来颇觉顺口。

“去吧。”秦先生随意应答道。

此时气温尚低,枝叶上的露水不时滴落,陆白山就着寒露稍微理了理头发,过几天便要娶妻,总得改改行头,只是依旧稚嫩的面容实在是不遂人意,陆白山想要形容看起来成熟稳重些,但只让人觉得他是春风得意,少年朝气。

迈步进入村子,迎头却碰上一伙浪荡儿,虽无宝马香车相随,但却自得自乐,霸行大道。

一行人的领头羊乃是陆川,此人是为伏水乡陆氏本宗嫡系,其父正是族长,虽说小乡村内不似世家大族那般规矩繁杂,但其父凭着这个身份也牟利良多,顺理成章的成了乡内第一等的大户,所以无论从何处讲,陆白山自该避道而行。

陆白山远远看见便转向侧边行走,对于陆川这伙人,村内早有风评,敬之未必喜,恶之必定恨。

可惜人不往祸行,祸偏往人靠,只见洋洋得意的一群人经过陆白山身旁时突然一顿,接着陆川便道:“可是四叔的儿子,白山兄弟当面?”

陆白山面露迟疑,一来是这些人向来性格乖张,不好相处;二来自己从没和他们有过什么交际,至少交情没有到一碰面就会打招呼的境地,但听其语气到好像颇为关注自己。

见陆白山面露诧异,良久不语,陆川笑道:“白山兄弟何必如此吃惊,你我虽已出五服,但同在一处生活,不说掏心掏肺,但互帮互助总是应该的!”

陆白山吃不准陆川卖的什么药,礼貌性点点头,道:“川兄弟说话在理!”

“同族之间自是应该,听说兄弟最近要娶妻了,孙八叔虽然有众多不是,但养育的二丫却是个好的,白山兄弟有福了!”陆川笑呵呵的。

孙颠同辈排行第八,但因其行迹,所以从来没被人尊敬过,陆川这番戏却是演的有点过了,难道他不知自己在村内的名声?

陆白山暗暗提了心,二丫在村内是颜色最好的那批未出嫁女子,但因其父劣迹斑斑,所以让人有些望而止步,毕竟谁也不想摊上一个祸害亲家,再加上算命的说二丫是个姨娘的命,前来提亲的人就更少了。

如果陆川想从孙颠那里弄点事情到自家身上的话,自己宁愿不结这个亲也不会让其得逞,更何况自家聘取二丫的礼金是十两银子,十里八乡的寻常人家可没这么贵的彩礼,这本身就有“买人”的意思了。

“多谢川兄弟关心,我娘她也是太过心急了,要我来说,再过一两年也是可以的”陆白山回道。

闻言,陆川目光闪了闪,随后又道道:“白山兄弟怎么能这么想,人生大事可等不得,四叔走了半年多,怎么也得给他老人家有个安慰才好!”

陆白山没有说话,自家父亲因服役而亡,现在才过了半年,要是陆川有什么不好的企图,自己也可借此推了这门亲事,不叫招惹灾祸上门,毕竟自家已经经不起动荡了。

见陆白山再次沉默,陆川还是道出了他的目的:“不知你家礼金可准备好了吗?若是不够,兄弟我这还有些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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