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子寒晕倒在地,天宇一时失了方寸。半晌,子寒苏醒,天宇大喜,言道:“哥哥这是急煞人也!”
子寒弱弱言道:“不知怎地,从我记事起,身子一直很是虚弱,偶时有股滞气顿于胸内,不能呼吸,近些年愈发发作的厉害了,让弟弟受惊了。”天宇急言道:“我是不妨事的,只要哥哥好了便好,世上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再不可有半点岔子。”听到这话,子寒心里莫名暖暖地,兄弟两人席地相拥,泪目行行,更是亲近了许多。
半晌,子寒道:“此地不能久留,那西夏梵人非善良之辈,来我宋国有不义之念,功夫我是不及也。我等五更天时,趁人们熟睡之机,驾骑外面宋军马匹,快快离了这是非之地,不保明天会生出何种岔子。”天宇点了头,各自闭眼睡去。
至三更天,只听隔壁屋中隐约传出:“这里一干人等,不能留有活口,你去安排一下。”女人应了诺。
子寒起身叫醒正在酣睡的天宇,收拾了随身的物品,携了天宇,驾一记轻功,从二楼窗外飞出。
外屋正寒的紧,两人裹了裹衣服,轻轻随手牵出宋军马匹,欲要前去,被一老者拦住。老者衣服褴褛,乱着头发,冻得瑟瑟不堪,像似喂马杂役。这老人只是一味站着,未有任何言语。子寒不忍戕害,只是隔空点了穴位,老人便瘫软过去。子寒他们赶紧跑走,回首看了一眼老人,像极了熟睡的样子,不觉心中涩涩,泪眼蒙蒙。
正是:骁骥乘风,大浪逐沙。秦汉月,梦回唐朝,空牵挂。幻步真影,夜望星辰。踏云海,一渡烟花,古罗刹。切切索索,影亦自直。一步步,回首折花,放不下。长风破浪,铁骑踏破。笑江山,寒门敲更,碎成麻。
不觉走了多少时辰,马身疲惫,人气秋乏。回首间,一轮春阳掩上山头,不眩眼目,红的紧,企望处,山峦褐黑,黄土尽湿,萌生了几分春的意思。子寒和天宇像是立在春头,有了十分力气,打马朝着“天隐观”方向奔去。
不时,至一石山脚下,挡了马匹去路,他们只好牵马单走。抬头一看,石山侧面刻着三个鲜红瘦金大字“天隐观”,后落款“宣和殿御制并书”字样。通顶处,石基探幽,碧光磊磊,汉玉镂雕飞檐兽,鎏金楠木九锭门。正门首依然书着三个御体鎏金大字“天隐观”,甚是气派。可惜山门紧锁,不见人迹。望寻一处,有拴马庄台,天宇上前一并牵了哥哥的马,朝着马庄走去。子寒环顾了一周,发现山脚底阳坡处有一小阁亭,便上前走了过去。
来到阁前,探头一看,里面有两个小道士正在睡午觉。由于求事心切,子寒便冒昧的问了一声道:“无量天尊,敢问真人,贵观确为‘天隐观’否?”半晌,两个道士俨然酣睡,丝毫未动。接着子寒提了一个声调道:“敢问确为‘天隐观’否?”良久,一个道士瞄了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无奈,子寒续问:“敢问……”刚开口,那刚开了眼的小道士猛地起身道:“你是瞎了还是怎地?到处书着‘天隐观’,你难道看不见吗?”
子寒见人已苏醒,笑迎着回道:“不不不,俗家信士看见了,外地来的,确认一下。”接着问道:“寺观本是渡有缘之人的,为何此观山门紧闭啊!”那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子寒道:“外乡人,告诉你,皇家道观,不接凡家俗子,赶紧的走吧,走吧!”
小道士欲要接着睡去,子寒见势,从怀里掏出一包银两,寄过去,陪笑道:“真人行个方便,打探个人物,可好?”小道士见钱眼开,勉强道:“算你懂事,问吧!”
子寒赶紧道:“真人可曾知道,二十年前贵观来了一位南人,还在否?”
小道士迟疑了一下道:“二十年前……南人……哦,你说的恐怕是‘悔极道长’吧!对,他老人家就是南人。告诉你,寻求我们道长的人可多了去了,他老人家二十年未接一人,恐怕要你失望了。再说。道长出山已云游多日了,不在观中,你们还是回吧!”天宇已安顿好了马匹,也切了过来。
子寒窃喜,急急追问道:“敢问真人,悔极道长可有归期?”
小道士哼了一声道:“他老人家的归辰,难道出门要禀明于我一个小道士不成?荒谬!”
子寒亦是陪笑道:“是是是,我是问的唐突了些,打扰了!”子寒欲要拉了天宇离去,那小道士掂了掂手中的银两,最后甩了一句道:“看在你还算懂事的份上,告诉你吧,少则七八天,多则半年有余。走吧,走吧!”
子寒听到归期日,大喜,连声道谢。一旁的天宇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了子寒借了一步道:“哥哥何故对这无礼之徒这般谦恭?”子寒高兴着,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向着马匹方向走去。天宇一路嘟着嘴,不情愿溢于颜表。
既然观门封锁,未能探的观中面目,到对面山顶一观真实景致,不谋便合了意,两人又是乘着马匹,春风得意马蹄疾,飞也似得赛着去了。
不多时,他们来到山顶,但见桃花野处,蜂蝶乱飞,杏花怀山水而潺潺,含苞吐露。梨花孕阳春则昭昭,神飞顾盼。好生美丽的景致,叹人间天堂,暖日骄阳。
这些景致虽美,可子寒心早飞进对面的天隐观中了,远远望去,但见:
高树华盖,松木涛涛。飞榭参差,阆苑鳞鳞。千仞云岗遏飞浪,九霄壁索遮重阳。道君取水折梅枝,隐者对弈茶桂香。三清罗阵术长风,鸿钧老祖演洪荒。通天三界铸九鼎,事事不问人间忙。重重幔幔,雾雾仙仙,缭绕箜篌锁春蛮,树树青花醉人间。龙走舞剑,飞鹤诵念,三三两两道清风,七七八八摇风帆。问当阳,小塘细风,一池清荷指向天。护无常,固守江山,慢风细雨泪涟涟。
子寒心思,观中人物定是知道江南七尊事迹的,可惜不得进去问个究竟。天宇无心赏景,已是饥肠辘辘,便催促子寒离去,下山寻些吃食果腹。子寒见此光景,知道远观无果,随了意。
“西北春时正忙,为何庄家地理不见人影?”子寒问天宇道。天宇答言:“给你说过的,农人一来无种下地,且常有金人南下抢夺,二来加之官府近来招农人冶炼铜材及搜刮运送,庄家丁壮都被掳了去了。”子寒是知道天宇说过的,不知怎的,他就是再次想问一遍,从天宇嘴里说出,味道很是不一样。心泪欲滴的子寒,突然之间像个侠者,混然立在天地之间,纶巾随风,眼眸深邃,铮铮然欲与日月同天,成熟了许多,显然已脱去了先前孩子的稚气。
他们打着困乏的马儿,缓步随意无有方向的走着。突然,天宇大喊一声道:“寒哥,快看,前方就有人家!”子寒顺着天宇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茅屋草舍几间处,柳枝弄风,炊烟袅袅。天宇已是喜出望外,抽打了一记马鞭,疯着奔了去。子寒只好尾随其后,高喊道:“你倒是慢点呢,不要惊动人家便好。”
不时,两人来到人家垣墙草门外,草门两扇叶面上张贴着一幅对联,书着:“子牙垂钓江上度闲日乾坤,孔明高卧岗中活逍遥天下。”草门正上处不见横批字样,甚是奇怪。门内切墙处一棵春杏,几枝吐艳探出墙外,乱蜂绕蕊,粉的正紧。子寒见到情景,知道里面住的绝非等闲之辈,肃然起敬起来。
他们栓马下身,天宇走在前面,欲要叫门时,正巧草门掀开,出来一位手持竹篮二八妙龄少女,彼此吓了一跳。女子见是生人,用手中蓝娟掩了面,立在半门中,狐疑着偷看了一眼,见两人像是官家,又不是官家,便弱弱地问道:“你们是何人,家中就爷爷与我为命,再无丁壮劳力和粮食了,你们还是寻他处去吧!”
天宇哈哈一笑道:“姑娘不要生怕,我和哥哥路过此处,既不是官家,也不是可厌的金人,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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