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皮而已,遇上土匪,侍卫不中用。”

没等宁亦卿回话,楚新月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的木椅上,拿上焕颜膏,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进些,“你的脖颈处的伤疤遮一下,太过显眼。”

楚新月仰起头看着他,因视角问题,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婴儿肥,忍不住想上去捏一下他的脸。

宁亦卿忽地意识到高低问题,乖乖蹲在她面前,撩起头发,将那可怖的伤疤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不像是寻常伤疤。”

“我师父拿我炼药时候留下的。”他语气轻松,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恐慌。

楚新月手中不由一顿,没再顺着往下说。

那年,宁亦卿十岁。

自从宁家出事后,他便一人流浪。

那几年是大荒年,宜城封锁城门,很多百姓被堵在了城门外。

每月初一到初五,克得正就在宜城外施粥,还给小孩子发甜枣,同时每次都要带走些孩童,说是带去府上养着,以后就留在府中当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让孩子不挨饿,早早的就抱着孩子等着克得正的马车。

宁亦卿不相信天底下有这种大好人,每次都躲得远远的,不过半年,流民中的孩童便所剩无几。

岚看着马车上的那些孩子,满眼的羡慕,“哥哥,我们为何不随他去?”

“这克得正不是什么好人。”

岚啃着手中的黑馒头,不再言语。

宁亦卿之前问过他,为什么叫岚,他说是养他的人起的。

自小,岚便在闹市跟着个老乞丐长大,老乞丐死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岚字便是老乞丐唯一会的一个字。

直到最后一次,克得正拽着最后的几个孩童上了马车,里面就包括宁亦卿和岚,宁亦卿一直大喊大叫着不上马车,周边的百姓边指责他不懂事,边把他往马车上推。

这是他最后一次来施粥。

所有的孩童都被送到一处偏远的老宅里,有不少穿着奇怪的人看守。

“哥哥,我害怕。”岚靠在宁亦卿怀里,一个劲的发抖。

宁亦卿也没办法,只能把岚小小的身体搂的更紧些。

被带到一间房子后就没人再管过他们,直到三天后,一筐馒头被扔了进来。

所有的孩子一拥而上,疯狂的抢着扔进来的馒头,为了一个馒头他们厮打在一起,房间里的凳子、花盆,所有的一切都是武器,孩子们不知轻重,鲜血溅在宁亦卿的脸上。

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有人送馒头,依旧是争夺,馒头就是命,是活下去的希望。

再后来,克得正带着一群人来,让所有的孩子扎马步,把坚持时间长的人全部带走,岚就在其中,宁亦卿娇生惯养长大,没坚持多长时间。

宁亦卿被带到另一个房间里。

里面的小木格足足有四层,最底层里关的孩子大都面如黑炭,身上都是溃烂的伤疤。

有的孩子忍不住这难闻的气味,直接呕吐了出来,一时间哭喊声漫天,有个孩子像是发了疯一样,不管不顾的往外冲,硬生生的被克得正崴断了脖子。

宁亦卿强忍着恶心,别过头,不想,也不敢再看他们一眼。

他们被扒光衣服,关在了最顶层,格子里很小,他只能坐在里面,坐累了,便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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