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是闲的蛋疼吗?没事儿雕出一个“程颜”到底要做什么?
想想,程颜的出现打乱了他们什么计划呢……
“那天晚上……是那天晚上!”
常今永远忘不了听那场惊心动魄的故事的夜晚。
平日里玉忱对她是寸步不离的,只有那天晚上他没跟上来,当时好像里面发生了什么矛盾,然后齐未眠、玉忱两人就御剑离开了。
那天晚上如果不闹这档子事儿,齐未眠应该在四御守着修灵人转移。
但其实可以调走齐未眠的方法有很多,妖族何必大费周章搞出一个程颜呢?
而且还是用这种不靠谱的方式,想来,若是直接把程颜劫走,不更省事儿吗?
常今想不通。
她也没想到,在她在绞尽脑汁的时候,当事人已经被人一剑架在脖子上,把常今想到的说了,没想到的也招了。
去往沐福街,意外偶遇仇敌,几十年的仇恨花了几分钟释然。
此时他心头确实空落落的,但又有什么东西给堵上了。就这样刚以为自己能喘一口大仇得报的气,又一口怒气没提上来。
原地一滩血迹中,没有他魔怔一般记挂的人,倒是有位不招自来的“熟人”。
她甚至扛不住齐未眠三招,就缴了械。
齐未眠冷冷道:“她人呢。”
看着这张昔日暖阳今日冬霜的心上人,程颜恐惧中带着无措。她知道,齐未眠恐怕早就识破了她这幅皮囊下的恶劣。
颤颤巍巍道:“谁……?”
她话音未落,雪白的脖颈上就多出一条红痕。齐未眠一字一句咬着牙,“常,今。”
“我不知道……”作为细作,如今说这话,自己都不相信,于是她又很诚恳又倔强着不多说地添了两个字:“真的。”
齐未眠眯了眯眼,知晓她所说并未虚假,因为现场中有人故意留下了强烈的气息。
他方才也是一时情急并未察觉,虽然他一直想让玉忱赶紧滚出常今的生活范围,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常今交给他,他甚至比自己放心。
刀锋不黯,“好,那来回答下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冒充程颜,谁让你变成这张脸的,这个人,为什么要把她的记忆调出来给你。”
“程颜”苦笑一声,推开齐未眠的流倾,身体逐渐皱缩,四肢脑袋消失,从塌扁的衣服里,钻出一只漂亮的橘猫脑袋:“为了拖住你,也为了报复你。让我化成这张脸的人,是程颜的一个邻居。”
齐未眠毫不意外的盯着她原形,“邻居?”
“他疯狂地暗恋程颜,后来寻到了她尸体,调出了还未离体的一魄,抽取记忆注入我体内。”橘猫舔了舔爪子,继续道:“他也算是我的救命人吧,垃圾桶里,我四肢被砍断,奄奄一息,是这个疯子救了我,植入记忆后,甚至不断让我学习她的动作习性、说话语调,甚至一呼一吸。”
“要是出一次错,他就把我和比特犬关在一个笼子里。”说到这里,她整个身子优雅地伸了出来。
一只猫身上,除了那张脸,全是一撮一撮坑坑洼洼的露骨或露肉,尽管毛孔受损,但作为妖,柔软的毛发还是可以生长出来,“修复也没用,一旦好了,不久又添几道,何必呢?”
那疯子对她做的别的事……她可以对别人摇尾乞怜,但面对着齐未眠这张脸,她是无论如何不敢也不愿开口的。
她见齐未眠还是那副不动如山,并未将失落言于表,“他让我出现在你们面前,不过是顺便做的事。就算拖不住你,他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杀了我,顶多挨几道鞭子。”
齐未眠的目光虽然很平淡,但几乎要把她刺穿,“还有,我来的时候,你要找的常今,根本不在。我相信你也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齐未眠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像留下玉帝那条命一样,懒得动手。
至于他心中是否动容。
有的。
她顶着程颜的脸,除了声音,一言一行都那么像,尤其是刚才那副倔强样。
但跟玉帝一样,他唯一能施舍的,就是一个念想。
念想玉帝继续兢兢业业下去,念想故人程颜仍存于世。
不得不叹,兜兜转转几十年,他一直在为过去蹉跎,把光阴付给坟头长了几丈草的死人,从未花些心思在那孩子上。
现在细细一想,难不成这盛世安康抵不过骨灰凉透的一府子人么?
难不成古御楼里三千奔波影子抵不过早就被饕餮消化成自己骨肉的程家人么?
难不成一个笑颜仍在的常今抵不过七十多年前那根化成灰的树杈子吗?
此时他脑子里又是胸口空了一块、鲜血染白皙的常今,他这是……要陷入命运给他定的死循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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