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予听完不免感慨万千,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能下得去手,不过慕予倒是把这里面的重点抓明白了,这故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言婉清,所以很难不怀疑她们,特别是今日何婉清的模样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嚣张跋扈胡作非为,不过她们应该不会这么傻乎乎地留下这么多破绽才对,难不成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的?

慕予不愿多想,反正此事与她无关,不过这言婉清晚上可有的受了。

丞相府

“娘,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女人吗,她居然进宫当宫女了”言婉清坐在茶桌上陪高敏喝着茶,高兴之色溢于言表。

“哦?”高敏略带嘲讽道:“宫女?难不成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娘我今日告了她背后议论妃嫔之罪,罚了她一巴掌,你都不知道,她那脸瞬间肿的老高了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言婉清一脸得意。

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双手握拳恶狠狠道:“那个李嬷嬷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竟一直帮那个慕予说话,到时候我要让姑姑帮我好好教训她”。

“清儿,宫里不似府里,有些时候还是收敛一点好,那个李嬷嬷之前是皇上的奶娘连你爹都要敬她三分,哪是皇后能动的,而且你姑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高敏闻言有些担忧,纵使她是丞相之女,皇后的内侄女又如何,在家任性没事,这要是在宫里要是出了差错是要株连九族的。

江婉清听完有些懊恼,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回应“知道了娘,清儿记住了”。

那天夜里江婉清突发寻麻疹,浑身上下被自己抓的血淋淋的,高敏寻遍全京的医士都束手无策,没办法只能进宫求皇后带着太医出宫,太医给了中药让其泡浴,言婉清折腾到第二日才消停,身上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抓痕,甚是吓人,江婉清崩溃的半个多月不敢出府见人。

宫里

慕予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布满了汗珠,嘴里一直喃喃自语,迷迷糊糊的让人听不清,突然慕予猛地从床上坐起,惊出一身冷汗,顿觉口干舌燥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做噩梦了,梦到一个女子一直唤她名字,但她看不清她的脸,梦里爹还叫自己跑不许回头....

慕予闭眼缓解了一下情绪这杯水下肚也让她清醒不少,埋怨自己不该做这种不吉利的梦。

“慕予,你起来啦!”冯贞贞端了盆水进来准备给慕予擦拭。

“嗯,睡的有些久了”。

“无碍,李嬷嬷特意嘱咐让你多休息的,再过半月就筛选了希望你能好好恢复”冯贞贞将盆放下,从怀里掏出一瓶上好的金创药递给了慕予。

“这是?”慕予有些疑惑。

“放心吧不是毒,是我爹给我的金创药!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跌打损伤的药膏了”冯贞贞将药放置慕予手心还不忘调侃一句。

慕予心怀感恩,一脸感激的看着冯贞贞“此药如此贵重我怎么能收,我自己也有些药粉...我..”。

“哎呀磨磨叽叽的,拿去用”冯贞贞说完便出门不听慕予多说一句。

慕予将手里的药紧紧的握住,在这她感受到了温暖。

冯贞贞的金创药效果是真的好,不出两日慕予脸就恢复如初了。

库衣局

“唉,慕予你听说了吗?听说了没,再过一段时日就是萧贵妃的生辰了”郑容容一脸八卦对着慕予说道。

慕予正晒着衣服无所谓道:“萧贵妃生辰?那和我们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一会李嬷嬷就要来选人了”郑容容扶着竹竿一脸期待:“听说一些达官贵人也会进宫献礼,这样我就能看到爹爹了”。

慕予一愣眼里充满了羡慕:“真好”。

郑容容和冯贞贞与她不同,虽同为宫女但他们从不需要做她做的这些杂活,只需要学规矩礼仪的时候到场就行,慕予是真的羡慕她们还能看到亲人,而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

郑容容看出慕予的落寞连忙安慰道:“你是不是想你爹娘了,你要是想你爹娘,要不我捎信让我爹爹派人替你回家探望如何”。

慕予摇摇头:“我家太远了,外人寻不到的”。

郑容容打趣道:“能有多远,桃花谷不成”。

慕予一愣摇摇头未做回应。

“你们两个在这做什么,嬷嬷要你们去寝宫集合说有要事要交代”一位嬷嬷边上的侍女闻声寻了过来,将话说完便将她俩带去了寝宫。

慕予一进门便瞧见二十几个儿排排站在宫外,等着嬷嬷发话。

“你们俩来的正好,刚好有事要和你们说”。

李嬷嬷站在上方台阶望着慕予有些不忍道:“皇后娘娘钦点你去她宫里服侍”。

不用多想肯定是江婉清搞得鬼。

此话一出底下人无不喧哗:“这慕予什么来头,都一样是宫女怎么她就能去皇后娘娘的寝宫”。

郑容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打量着慕予。

慕予一愣自己与皇后素未相识怎么还钦点她去

李嬷嬷看出她的疑惑走到她边上拍了拍肩头道“看来这江小姐不打算放过你,皇后娘娘是她姑姑,你被她要了去,定要小心你的一言一行,不要被人抓到了什么话柄”。

慕予顿悟原来是这样,不禁自嘲自己何德何能,能让这位千金大小姐这般挂念。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其中一个还愤愤不平道:“嬷嬷是不是有些太偏心了,我们同为宫女怎么就指定让她去”。

言外之意慕予能被选上肯定是李嬷嬷帮慕予说好话皇后娘娘才选她。

此言一出不少人也连连回应:“是啊李嬷嬷,你怎能如此偏心”。

李嬷嬷冷哼一声:“荒唐,我李嬷嬷入宫数十载,为人处事行的正坐得直,从从未偏袒过任何人,更何况就算有私心哪有偏心一个乡野丫鬟的道理”。

众人哑口无言,李嬷嬷说的也并无道理,李嬷嬷为人处事确实没话说,不论对谁都一视同仁,虽然有些苛刻但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们,相处数月都能看得出来李嬷嬷的为人,而且就如她所说一般真要偏心袒护冯贞贞和郑容容才是不二之选,而慕予无权无势的乡野丫头是最不应该的。

那宫女还是不死心:“那为何偏偏是李慕予”。

李嬷嬷抬手给了那宫女一巴掌:“我这平日里的规矩白教了吗?皇后娘娘的决定也是你能议论的?”。

看来自己平日里都对她们太仁慈了。

宫女被嬷嬷这一打瞬间有千万不甘涌上心头,但她还算是个聪明人,知道在这深宫庭院懂得能屈能伸便能存活的道理,眼眶含泪强压心中不甘,单手捂脸一字一句道:“嬷嬷教训的是”。

“没事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李嬷嬷心情不畅便将人都的打发了出去。

慕予一声不吭,也跟了出去。

李嬷嬷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不好留慕予谈话,便也没挽留。

到了宫女们的寝宫。

“慕予,你没事吧”郑容容看着一语不发的慕予有些担忧,她知道原因应该是和言婉清有关,皇后是她姑姑,只要她一句话像这种没权没势的宫女还不是任她们宰割。

慕予摇摇头强颜欢笑:“谢谢我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都攀上皇后娘娘这个高枝了,与我们不是一类人”。

刚刚那个宫女和慕予同屋子回来便阴阳怪气的:“有些人呢,平时看着没什么,没想到暗地里这么会巴结人”。

“陈若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郑容容一听就来气,起身就为慕予说话。

慕予很感激,将郑容容轻轻拉到床榻上自己起身眼神平静道:“你也知道我现在是皇后身边的人,所以你这张嘴是不打算要了,对吗?听闻皇后娘娘有一个爱好就是缝人嘴巴,我看你这嘴很适合被缝上”。

慕予语气冷淡带点恐吓,陈若琳一想好像是有听说过,皇后不喜欢嘴巴大的宫女,所以看到都会叫人将其嘴缝起来,而自己恰好嘴唇偏厚且大,紧捂嘴巴。

“你...”陈若琳吓得不敢多言,屋里也不再多待灰溜溜的跑出去了。

“哈哈慕予真有你的,你看她那怂样”郑容容见陈若琳灰溜溜的样子捧腹大笑:“不过话说回来皇后真有缝人嘴的习惯?我咋没听过?”。

慕予轻笑:“你不知道正常,这些都是那些嘴碎的宫女瞎传的,你没在浣衣局自然没听说过”。

“不过慕予你要去了坤宁宫,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郑容容有些婉惜不舍道。

慕予拉住郑容容的手神情柔和:“能与你相识一场,我已知足,你我分道扬镳不知何时能见,也不知以后生死如何我将这发簪赠予你,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是我爹爹亲手所刻对我来说很重要”。

慕予从怀里掏出木簪不舍摩挲眼神坚定:“如果我再有相见之日,此簪就是你我的信物我可以答应满足你三个条件,但是如果我不幸死于非命请将此物留下,好做念想”。

慕予知道伴君如伴虎,皇后亦是如此,但是如果能得皇后赏识求的赏赐,那么她就可以早日离宫了。

郑容容听完也不由地为之动容:“不许乱说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慕予浅笑,她算是很有福气出谷就能结识这么好的朋友

“李慕予东西收拾好就出来吧,坤宁宫的人来接你了”李嬷嬷站在屋外朝里面呼喊。

慕予将发簪轻放于郑容容手心,将她手指全部包裹住,看了一眼郑容容不再说话,拿起自己的包袱便出了房门,郑容容收起发簪也跟了出去。

慕予一出门就看到嬷嬷边上站着两位一老一少的宫女。

李嬷嬷赶紧介绍:“慕予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安嬷嬷,接下去就由她来教你规矩,还不快行礼”。

慕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安嬷嬷只见她一身墨绿色绸缎与头上的珠钗相呼应,肌肤微丰何中身材,举手投足尽显威严。

安嬷嬷一脸鄙夷上下打量了慕予一眼:“你就是李慕予?”。

慕予不卑不亢微微作福:“回嬷嬷,民女正是”

“随我来”安嬷嬷轻飘飘留下三个字就管自己走了。

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慕予心领神会快步跟了上去。

慕予随嬷嬷弯弯绕绕走了许久,终于到坤宁宫门口:“你在此处等候”。

慕予点点头行了屈膝礼允诺。

慕予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觉得浑身乏力头晕眼花,脚像注了铅一样无法动弹。

“哗啦”慕予被一盆冷水泼的个透心凉,此时正值初秋,这一盆凉水让她瞬间清醒,慕予睁大双眼不解的看着安嬷嬷。

安嬷嬷一手拿铜盆一手叉腰:“皇后娘娘已在偏殿等候你多时,怎么还得三催四请,亲自来迎你不成?”。

慕予不服开口反驳:“嬷嬷何时来叫我入殿,我一直站在此处未移动半分,并未听到有唤我入殿之人,怎敢进殿惊扰皇后娘娘又何来让她等候之言?”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安嬷嬷一听将盆一扔一脸凶狠;“你还狡辩”边说边抬手准备朝慕予脸颊打去。

“好了”皇后李碧菡右手慢悠悠的从殿中走了出来,安嬷嬷闻声立即跑去将其搀扶。

李碧菡看到慕予瞬间愣住,如果说早上听到言婉清说慕予的名字是怀疑,那么此时她看到她的眉眼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今只需要再确定一件事,李碧菡眼睛微红将所以情绪强压与眼底左手握拳不觉指甲已嵌入肉里。

如果她真是,她也不能与她相认,那人连婴儿都能赶尽杀绝更别说现在,如今进了宫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让她留在这里不让坏人有机可乘。

慕予也看着皇后略施粉黛,身着简单的大红色宫服,宫服上绣着几朵牡丹栩栩如生,肤白如凝脂温婉如玉,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这怎么和传闻的不太一样。

李碧菡以为是自己离得远看不真切还特意走近看,像真像,如果爹爹来了也会觉得是姐姐回来了吧。

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慕予跪下回应:“回禀娘娘奴婢名叫李慕予”。

李碧菡如遭晴天霹雳,有些站不住脚,喃喃自语“慕予”。

这个名字还是自己取的她怎么会不知,当初姐姐问她为何取这个她还解释道:“怀仁慕德,品行出众才华横溢,寄予自己美好的祝福能给宝宝带来福气和好运”。

安嬷嬷见状立即拿出怀里的手帕给皇后闻不安的问道:“娘娘可是旧疾又犯了?”。

慕予询问道“娘娘可是有头风之症?”。

慕予观察到皇后娘娘太阳穴和眼眶微红内陷,这是长期按摩揉捏导致的痕迹,能有这般痕迹出现一般是有头痛眩晕,睡眠不足之症,而且她身上有很浓的银丹草茉莉花味。

李碧菡浅笑仔细打量了慕予一番流露出一点赞许之色:“听闻你之前是以采药为生?”。

“回禀娘娘正是”慕予不卑不亢跪的笔直,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的告知:“我看娘娘面色红润有光泽,颈椎轻盈舒展,不似因颈椎不适引起的头痛,所以我就觉得娘娘应该是气滞血瘀、痰阻所导致的”。

李碧菡点头表示赞同“不错,和太医说的一模一样”。

安嬷嬷在边上也露出些许赞许“娘娘被这头风困扰许久,你可有什么法子能治治?”。

“芎?、茝、白芥子、白芍、香附、郁李仁、柴胡、甘草,其中芎?行气开郁、活血止痛,为治头痛常用药,茝祛风止痛,柴胡、香附、白芥子理气涤痰、散结和解,白芍、郁李仁、甘草柔润缓急。这些药材合用,能够活血行气、化痰止痛,适用于气滞血瘀、痰阻引起的头痛”。

慕予微微皱眉:“但我闻见娘娘身上有非常浓郁的银丹草味,说明太医给你开的是治疗外感风引起的偏头痛,里面主要成分为芎?、细辛、荆芥、茝、羌活、防风、银丹草、甘草,主要作用是疏风止痛,用于外感风寒邪气引起的,两者虽为一样但又有些不同,娘娘气滞血瘀、痰阻,银丹草芳香辛散,肺虚咳嗽、阴虚伤寒多汗者也应慎用,其还具有醒脑、兴奋的后果,更不宜饮用过量,以防止夜不能寐”。

“娘娘患不寐之症应该也有段时日了”。

李碧菡不免感叹慕予慧心妙舌,观察入微,三言两语就将自己这几年的情况说的如此透彻。

安嬷嬷心中一惊:“娘娘是有不寐之症,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慕予浅笑:“娘娘身上有两种清香一股银丹草提神醒脑沁入心脾,令人心旷神怡,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而茉莉一直有安神助眠的作用,所以名女斗胆猜测娘娘有不寐之症”。

虽然皇后保养的很好没有眼袋发黑之像但她疲惫微红的眼瞳还是看得出来她睡不好。

慕予思虑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娘娘茉莉和银丹草都是偏寒之物,茉莉再好也抵挡不住银丹草的压制,娘娘要想睡的好,不妨将其改成灵香草切成碎末包裹于枕下,娘娘天气转凉银丹草也可停用了”。

慕予没有将话说破却又什么都说了,太医给的药方是与她症状相反的,这些不但不能治疗她的病症反而会将病情加重,银丹草和茉莉花并不能缓解她的不寐之症,二者相冲只会越来越清醒。

皇后不语,自己爹爹虽是御医但自己对这些并无兴趣,她现在早已失宠虽贵为皇后,可这坤宁宫皇上是许久没踏进来过了,而如今萧贵妃最为得宠,而这太医也应该早就被收买了,怕被发现着了相近的药方让人不易察觉。

“你可识字?”李碧菡看着慕予询问道。

“回娘娘,奴婢识得几个”药老买了许多书籍,说自己和爹爹大字不识几个人,不能让慕予也会和她们一样,好在慕予也感兴趣愿意学。

李碧菡点点头:“将你刚刚说的写下来”。

“派个信得过的去药房抓,记住聪明点的不要让人知道”皇后给嬷嬷交代了一句,嬷嬷允诺便领着慕予去了书房。

李碧菡看着慕予离去的身影,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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