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楫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忽然间里屋的门被打开,屋内闯出一个锦袍男子,看也不看李楫一眼,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房间。

紧接着,屋子内走出一白发老者,脸庞清瘦,精神矍铄,兴许是刚才发生了不愉快,争吵地有些许疲惫,看到李楫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就是歙县县令?进来吧。”

李楫微微弯着腰走了进去,不敢直接落座,长揖之后恭敬的说道:“下官歙县县令李楫,见过知府大人。”

“无需多礼,快快起来。”卢知府虚扶了一把后,见李楫如此年轻,当即寒暄道:“李知县如此年轻有为,当真是歙县之幸啊。”

“大人谬赞了,下官才疏学浅,当不得大人如此称赞。”李楫谦虚道。

“一晃二十余载,青丝变白发,老了,不中用了,再过两年,老夫就该向皇上上书请辞,致仕还家了,比不得李大人年富力强,正当是为朝廷效力之时。”卢知府心生感慨,幽幽叹道。

“卢大人这么多年来为君父分忧,为百姓谋福,乃是我们这些后进晚辈的楷模,怎可轻言致仕?”李楫说着场面话,一点也没觉得轻松,若非必要,他实在是不想来。

“你说的没错,我辈蒙皇上天恩,代天守牧一方,当上思皇恩浩荡,下安黎庶以报国家。若你做了那贪赃枉法,欺压良善百姓之事,不说大明律法能不能放过你,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你,莫说你头上乌纱不保,还要小心你项上人头。”卢知府语气突然间变的甚是严厉,这声音不禁让李楫很是不爽。

大人,咱又不是贪官,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好不好!

腹诽归腹诽,李楫还是恭敬地答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牢记于心。”

“记下了就好啊,老夫见过太多的天子门生,当年寒窗苦读之时胸怀大志,中了进士后更是壮志凌云,可一到地方上为官便搜刮百姓,敲骨吸髓,为了几两黄白物,不顾百姓的死活,着实令人可恨!”

“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切莫为了那些黄白之物毁了自己。还需谨记,莫要为了升官,就去走那些结交奸邪的官场捷径,为官者,若是失了名节,爬得越高,摔的就越狠!为人当持身以正,为官则持身以廉,你,懂了吗?”见李楫的态度还算恭敬,卢知府的态度又缓和下来,又对着李楫谆谆教导道。

“多谢大人提点,下官谨记于心。”李楫一边回答,一边暗自在想,知府大人说的不会是歙县那些乡绅吧,难道这汪家,有这么大来头?自己一会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你既然懂了,那本官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卢知府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与李楫聊起了这徽州府的风土人情,特别是歙县的人文趣事,还有近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书院,他又从一个严厉的上司,变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学究。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炷香的功夫,卢知府举起了茶杯,李楫就知趣地告退了。

李毕恭毕敬的弯腰出了屋子,到了外面之后长舒一口气。

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掉头去了推官的屋子,作为徽州府名义上的二把手,推官他也是要拜见的。

……

好不容易做完这些,此时已经是申时时分,李楫唤来了庆之。

在去东来顺之前,他想看看这里百姓生活的情况。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府衙,走在歙县的街道上。

李楫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倒还算得上祥和,道路两边的店铺都大开着门,时有几人进去买些物事,也没有看到什么争执,更不要说什么欺行霸市的行为了,这让李楫暗自在自己的心中点头,看来在那陈启和前任县令的治理下,歙县还算太平,况且还有这么一位眼里不揉沙子的徽州府知府,歙县的整体形象在他的眼里颇为不错。

看着天色尚早,李楫走进了一间茶楼,让店伙计泡了一壶茶,要了两碟点心之后,便坐下品茶。

过了半晌,也不见有其他的客人进来,店伙计也闲坐在了一边,李楫心下一动,好像茶楼这种地方,打听消息很方便,于是对店伙计说道:“小二,在下看你们这县城,秩序谨然,倒也清净,看来贵县的县老爷,很是用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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