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霍无忌当街残杀平民险些拖渠英下水的事,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也有了裂痕,若非他当时无情,只怕渠英也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把他的陵寝给锦润用,只怕比杀了他都要难受,从此正史野史都会记载他是一个窃位之贼,他在位时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政绩可言,就算是想洗白都没可能了。
只是,这又如何?
她要是没记错,锦润才刚刚弱冠吧,他装痴扮傻十几年,摆脱傻子的身份才多久?
以他的出身和天资,他本该如渠英那般大展拳脚施展抱负,成为一个意气风发温润风华的少年,却吃亏在年纪上,被一群自私自利的人算计,没了本属于他的皇位,被人糟践欺负,不能习武,不能学文,在极其清晰的认知中熬过年年岁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一个废人。
心里想着他,崇宁什么事都不愿意再做了,干脆撂了朱笔和折子,靠在龙椅上,一个人待在殿里,天色黑了也不让人进来点灯,只想把自己藏在黑暗里,这样才能放心大胆地悲伤难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人推开,一盏宫灯照亮了一小块地方,来人轻轻掩上门,崇宁的目光在泪水下聚了很久才瞧清是晋陶公主,她本能地压低抽泣的声音,也不敢轻易开口,怕被听见自己已经沙哑了的嗓音。
“我给你送盏灯进来。”晋陶公主并未走到她跟前,而是把宫灯放在不远处的桌上,光影正好停在了龙案对面,照不到崇宁身上。
“飞燕说,大梁使臣来报丧了,又说你躲在殿里不出去,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外面的人我已经遣退了,想哭就哭吧,你可是从不在意首饰的,偏戴了一个手镯回来,还那样宝贝,母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晋陶公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崇宁听着却越发难受,把脸埋在臂弯里,死死咬着牙不吭声。
“你总说他对你不好,可魏大人他们回来,谁不说他对你极好?你极力否认,也是怕旁人利用他对吧,有些话,只能骗骗那些对你不上心的人罢了。”
她不出声,缩在黑暗里一动也不动,晋陶公主也就不说话了,静悄悄的又走了出去。
次日还要上朝,她不能偷懒,纵使浑身不适也强撑着早起,飞燕特意准备了热毛巾,提前过来给她敷眼睛,身边伺候的人都安静的等候着,谁也不敢多嘴,时辰快要来不及了,崇宁把热毛巾拿下来招呼人给自己更衣。
去大殿的路上,她撑头靠在轿辇上打盹,纵使用热毛巾敷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眼睛仍旧很不舒服,一点也不想睁开。
上朝的时候,虽然有冠冕琉珠遮挡,可还是有人试探着问话:“皇上气色不好,还是要多多休息才是?”
他们都在试探,试探她是不是会为了锦润伤心。
崇宁自然不会让他们看出端倪,帝王的喜怒哀乐岂能容旁人肆意揣测?
她紧绷着脸,神色冷漠:“近日贪凉受了寒,鼻塞没能睡好,早朝若无紧要的事,便早些散了吧。”
“是。”
他们齐齐附和,但该上的奏折还是一如既往的上了,该奏的事也一件不落的上奏,崇宁耐心听着,渐渐的也没力气挺直脊背了,歪歪依靠着龙椅,昏昏沉沉的听着。
她对枯燥的政务不感兴趣,甚至很厌恶,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等着她拿主意,她想不明白,哪来这么多事需要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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