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姝取出画像,恭敬的递过来:“这便是成煜昔年留下的画像,陛下可自行辨认。”

雍楚接过画像,画中男子黑发高高束起,眉眼与凤岚都有七八分想象。依稀看得出正是与自己有过正面交锋的魔界摄政王。

“凤岚周岁时,臣曾放逐凤岚,把她寄养在普通军户家,有意令其自生自灭。不成想父王可怜她火凤血脉之难得,暗中照拂她长大。到底有了今日。”凤姝把落神鞭放在桌案上,起身抱拳:“有其父必有其子,陛下对凤岚也当严加管教才是。陛下若无他事,臣便告辞了。”

凤姝退下,雍楚方看向凤岚,见她站在那里,神色哀伤,泪水却含而不落,不由得轻咳一声:“你母亲可会冤你?”

凤岚从思绪中回转,抿了抿嘴唇:“自是不会。”

雍楚已是带了怒气:“孤一生与魔族征战,多少兄弟部卒死于魔族之手,最是痛恨魔族之人,你可知晓?”

凤岚深吸一口气,把母亲遗留在桌案上的落神鞭双手举起,手臂禁不住的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心神不稳:“出身无从选择,凤岚听凭处置便是。”

雍楚怒气平息了些:“孤是神界最痛恨魔族之人,你母亲告知你的身世,显然是想借孤的手杀掉你,她已是舍弃了你,你可明白?”

母亲话中深意被赤裸裸的揭开,凤岚反而没有了一丝的慌乱,悲极反笑,直面雍楚的气势,语气平静而舒缓:“若是凤族和神界都容不下我,我也坦然受之。”

雍楚将腰间佩剑解下,扔到凤岚手边:“孤无法容忍你被魔族血脉沾染,自行了断吧。”

凤岚拿起佩剑,却迟迟没有打开:“我虽身负神魔两族血脉,却没有害过任何人,不甘心就此赴死。”

“既如此,能不能活下来便看你的造化,”雍楚不置可否,吩咐楚嬷嬷进来道:“绑到殿外,赏一百落神鞭。”

顷刻间情势急转,楚嬷嬷进来直接怔愣了一下,还是劝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十鞭子都不一定受的住。好不容易找回来,别一时动怒,直接打死了。”

雍楚摆手,左右哪敢再劝,上前欲擒住凤岚。

凤岚倒是格外洒脱:“不必劳烦,我自己会走。”

手臂被锁链缠绕吊在半空,落神鞭不打折扣的打上身来,幼时的回忆席卷而来。

“母亲,母亲……”五岁的孩童偷偷来到王城,追逐在凤姝的车驾身后,任她摔倒了,母亲也没有回头。

六岁的孩童习武,受伤了也没有伤药,只能忍着疼,用被子擦眼泪,挨过漫漫长夜。

七八岁的孩童明明过目不忘,写的锦绣文章,却只能撕毁,交上白卷,任人嘲笑。

十三岁习武有成,被送进了赤凤军中,即使训练再辛苦,每晚都要打坐修炼,每次冲锋都冲在最前面,受了多少伤,数都数不过来,才一步步擢升提拔。

二十岁的生辰,母亲第一次主动见她,满怀欣喜,等来的却是一记落神鞭……

“呵,”凤岚轻叹了一声,落神鞭因要蓄力的缘故,打的极慢,一记又一记,已是打了七记,却没有第一次那般疼了,或许是身子发麻了吧,昏昏沉沉,似醒非醒间凤岚并没有放弃:“活下来,能活下来就好。”

落神鞭最伤神魂,极难痊愈,若非身负凤凰血脉,便连十鞭子也挨不过去。落神鞭之所以能重创神魂,便是含有雷电之势,若将这散布周身的雷电之力凝聚成珠链,以五行之火相佐,让经脉和神魂适应了这雷电之势,困境可解。

就如同水磨豆腐一般,本可慢慢消解的雷电之势重新凝聚,一旦控制不好,在经脉和神魂中乱窜,疼痛可想而知。凤岚却没有退缩之意,豆大的汗珠和着血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一颗,两颗……一百零七颗雷珠串成的项链在丹田中滴溜溜旋转,如黑珍珠一般,将丹田照的如白昼一般,许久光芒才黯淡下来。

内伤已解,外伤却极重,夜深了,血流了一地,凤岚依旧吊在那里,清冷的夜风刮过伤口,她才缓缓醒来。

凤岚正欲闭目运功疗伤,有一个黑色的瘦削的身影靠了过来,轻轻的挑起凤岚的下巴,一双漏在外面的琉璃般的眼睛,把她仔细端详了一番,附在凤岚耳边,轻声说道:“妹妹,你怎生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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