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

崔含章自从读了牛皮书册的札记后,感觉在认知层面又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行走坐卧间,心有所悟,身有体会,与此前所学彼此印证,不知不觉间武学造诣上精进良多。

此时他的状态颇有些武痴的意思,便是北胡使团的事情也都推给灵武侯,反正他们两个副使,谁去应酬都一样,如今太康城内便是连天桥底下听书的孩子都知道,北方蛮子没有议和的诚意。

崔含章让刘大头去查的大牙林院历代掌院的事,明面上的事都据可查,但涉及到辛夷的出身背景则查不下去了,倒不是金羽卫的腰牌不好使,究其原因是塞外幽州的谍报系统断绝了信息,档案记载截止于神光二十三年春。

崔尚书闲聊之际有句话说的让人回味无穷,“人呐!常抱着一颗平常心做事总是好的,意志得磨的厚重似大地,心气哪怕高过天又何妨?”每每仔细咂摸这句话,崔含章的心境便会变得平和宁静,待人接物的面色神情亦柔和几分。

虽然觉得十分无奈,但崔含章也想得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结果扬起一片灰尘:“瞧这风尘仆仆的,大头兄弟先下去洗个热水澡吃顿饱饭,容我再想想辄。”

崔含章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漱兰轩求旨意,这等秘辛除了牛马栏,怕是无人能查清了。

说起来崔含章与牛马栏还是有些情分的,当年火烧幽云城便是合作手笔,辛档头一死,神光朝能知晓此事的寥寥无几罢了。

牛马栏直属圣上,非战时状态,与各军素无往来,谁若敢单线联系便是犯了大忌讳,更何况从来都是牛马栏找人,还没人能直接找到牛马栏。但崔含章知道他的游骑军中必然是有牛马栏探子的,找不出来不代表传不了口信。

崔含章圣旨没求到不说,还被臭骂了一通,应九功代传口谕:“朕交代的差事是早忘了?只顾着喝酒泡妞了吧,小心朕得空了打你板子。还有灵武侯,给他传个话,朕的金羽卫他不接也得接,赶紧去畅音阁做个交接。”

“微臣,谨遵圣上教诲。”崔含章跪在漱兰轩门外领旨谢恩。

应九功轻走两步上前扶起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圣上是对崔探花跟灵武侯寄予厚望的,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谢公公点拨!”崔含章笑着回话,同时不着痕迹的塞过去一张宝钞银票。

却说自从那夜大顺斋喝的酩酊大醉后,耶律景程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整日焉了吧唧的,辛夷看他这副德性也是摇头叹息。北胡使团再次被安置在鸿胪寺接待外族使团的偏院内,辛夷想带着人去崔含章小莲庄蹭住的计划又一次落空。敌对国家使团往一个谈判副使宅子里钻,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景不长,三日后夜里夜里起风,结果鸿胪寺偏院再次走水起火,而且火势之大难以扑灭,最终鸿胪寺少卿当机立断舍了偏院不要,阻断了火势往正殿蔓延,最终的结果是北胡使团可怜巴巴地再次流落街头,太康之大竟无落脚之地。

太康百姓纷纷表示纳了闷了,“怎么北胡人走哪,哪着火?”

“我看八成是他们故意放火,这是不满意咱们神光给他安排的住处呗!”有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可火烧驿站,鸿胪寺未免太过分了,哪有来议和的使团放火烧房子吧!他就不怕惹恼了咱们,直接晾他睡大街?”有人对此说话表示怀疑,反驳道。

“我说你站那一溜呢?怎么向着外人说话,北胡蛮子会像你这样懂礼节守本分麽?”

“有事说事,好好说话,怎么还上纲上线了,爷是神光朝的种,祖祖辈辈都是正宗的神光子民!”两个人路人聊着聊着便吵了起来,甚至手脚不干净的推搡起来,惹得一众路人围观参与争吵。神光朝的百姓北伐大战后,血性十足。

西水关茶楼内,灵武侯吐掉嘴里的瓜子皮,说道:“瞧见没?咱们太康的百姓都看得明白,辛胖子这人做事不地道啊!”

“晾了三个月而已,这就沉不住气了!大清早嚷嚷着要见圣上,说是带了北胡大王亲笔信,要面呈神光皇帝,议和条件都在信中。”崔含章放下茶杯,把最新的消息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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