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震惊过后,段延庆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便是柴信是当年那女子,同自己一夕情缘之后,所诞下孩子……
这倒是不能怪他想象力太丰富,实在是当年之事再无第三人知晓,却又如何能从眼前这个年轻人口中说出来?
哪怕是当年那个白衣女子,想来也不会轻易对旁人吐露这样的往事。
几番思来想去之后,段延庆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白衣女子如果确实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怕会在孩子长大之后,告诉他当年的往事,并命其前来寻找生父。
也就是他自己。
而且他看了柴信的模样,觉得大约也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正好也能与当年的事情对得上。
柴信如此激动的否认,反而让段延庆更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
“你……难道真是……”
段延庆自从二十年前,在天龙寺外被枯荣大师拒绝之后,便自以为早已死去的心,这一刻却再度无以复加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到了这样的年纪,居然还能蹦出来一个儿子!
“你这人,该不是死心眼儿吧?我都跟你说了,你儿子另有其人,能听明白不?”
柴信有些无语,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这一番“突然袭击”,虽然确实如预料般,令段延庆心神失守,但却也令他产生了这般莫名的联想。
“此外,我之所以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放过你,只是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打算饶了你的性命……但也仅此而已。”
话音落下的刹那,柴信竟是毫无征兆地运起一掌,身形如闪电般冲至段延庆身前。
莫说段延庆此时骤然听闻自己竟有一个儿子,心神震动之下根本没有防备;以他的实力,纵然是满心戒备,可是在柴信的全力出手之下,也根本不可能躲避得开。
眼下他猝然遭袭,状况更是凄凉。
只见柴信一掌直接印在他胸腹之间,顿时一股磅礴的内劲犹如蛟龙出海,轰隆隆地冲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老大!”
“小贼,你竟敢搞偷袭!”
叶二娘和岳老三也被方才劲爆的消息弄得有些失神,仓促之下直到段延庆中掌之后喷出一口鲜血,这才回过神来,目眦欲裂地惊呼出声。
二人惊呼的同时,手上也不含糊,当即便从左右围攻而上,一柄方形薄刀,以及一把鳄鱼剪,同时袭向柴信。
“来得好!”
柴信既然出手,又岂会没有防备。
眼见两位一流顶尖高手自左右同时袭来,却是毫不惊慌,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只见他脚下一蹬,手掌依旧贴在段延庆胸腹处,顿时便带着对方一起一跃而起,足有丈许高。
“当啷!”
叶二娘的方形薄刀与岳老三的鳄鱼剪碰在一处,却是尽皆落空。
两人当即便同时握持兵刃往上一撩,要追击柴信的小腿。
但柴信只是双腿微错,便各自在两人的兵刃上轻轻一点,整个人飘然转了一圈,便已转过身来,向着来时的方向回转而去。
路过杨过身边的时候,空着的左手一把提起对方的后领,整个人便如鸿雁一般,一手带着一个人,瞬息间掠出十余丈。
“哪里走!”
“胆小如鼠之辈,快放下老大!”
叶二娘和岳老三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被人抓走,两人也算颇讲义气,尽管明知不敌,却还是一同追了上去。
只留下赫连铁树统领的一品堂一干人等,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军,四大恶人毕竟是咱们一品堂的人,是不是……”努儿海上前一步,走到马旁小声问道。
赫连铁树眼中骇然之色仍然未尽去,方才柴信展现出来的武功,着实让他开了眼界,可以说是平生仅见。
直到听见属下的声音,这才终于回神,怔愣片刻之后,眼中呈现出十分短暂的挣扎纠结之意,随即迅速做了决定。
“四大恶人向来不听号令,本将早已有意将他们逐出一品堂,此番倒是正好省却了不少的口舌!救什么救?”
赫连铁树很快就更自己找到了理由。
他说的理由自然不能说是假话,四大恶人仗着武功高强,确实不怎么拿他这个一品堂的话事人当回事,早已让他心生不满。
但是,那毕竟是一帮有力的强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其实也救上一救。
一方面或许能博取对方几人的感激,从此以后真正听命于他;更重要的一点是,也可以大大提升自己在一品堂内的威望。
可惜的是,他实在没那个勇气。
且不说先前柴信的出场方式何等惊人,但是一招之间制服段延庆,随即飘然而去,举手投足之间更无半分烟火气……
这样的高手,他拿什么去对抗?
只怕真要是对上了,连拼命的机会都不会有,便被对方随手一掌拍死。
他可是堂堂金清王爷,一品堂之主,还有大好的荣华富贵要去享受,岂会舍得如莽夫一般拼命?
听到赫连铁树的命令,努儿海等手下是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心寒。
松了一口气,自然是不用去跟刚才那个身形如鬼魅的绝顶高手拼命了。
至于心寒,其实也很好理解,自家将军居然这般几乎毫不犹豫地,便舍弃了几位投奔而来的高手,那么如果将来换作他们这些人遇险,只怕对方的抉择已然是不言而喻。
“如此,那咱们的计划?”努儿海再度开口问道。
赫连铁树显然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决定,给众手下情绪带来的负面情绪,于是咬咬牙,道:“照旧执行便是!”
顿了顿,他又道:“反正咱们手上有太后所赐的‘悲酥清风’,没有段延庆那几个,也是无伤大雅,有了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赫连铁树心里其实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待会儿将悲酥清风随风释放之后,巴不得刚才那个年轻高手再回来。
他很清楚悲酥清风的厉害之处,任你内力再如何深厚,一旦中此无形无味无嗅无色之毒以后,都要身躯酸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到时候,正好又能除去一位宋朝高手,更为金清立下大功。
想到这里,他立即再一挥手:“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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