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内。
赵顼批阅着举子们的殿试试题,不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届中进士的举子,整体水平非常不错。
“或许,这就是免费私塾的好处,一代更比一代强!”赵顼忍不住感叹道。
其中,举子余中的自述墓志铭】,更是让赵顼眼前一亮。
别的士子自述,更多地是写自己如何保持清廉品性,如何坚持为官之道,面对各种事件而初心依旧不动摇等。
但是余中,直接讲起了自己要做什么事情。
如:如何丈量田地,如何治理河道、如何关注底层穷苦百姓的婚姻、收成,以及如何解决孤寡老人的生活难题……
所谈甚细。
且与大多数士子不同的是,他在最后的结尾写道:若为官,不求撰史注经入翰林,不求陪伺君王前,不求可治一州一府,治好一县,此生足矣。
那句“治好一县,此生足矣”,将赵顼彻底打动了,当即为其评了一个甲等。
……
很快,五百三十二名举子的名次级别便出来了。
其中一甲,为进士及第,共录取5人;二甲,为进士出身,录取231人;三甲,为赐同进士出身,录取296人。
主考官司马光与副主考官王珪,拟定好金榜名单后,来到了垂拱殿。
“官家,科举榜已拟定完毕,明日便可放榜!”司马光说道。
赵顼点了点头。
“好。此次放榜,依旧在东华门前唱名,礼法制度遵循旧制即可。另外,三日后,举办琼林宴,朕将亲临。”
“臣,遵旨。”司马光与王珪齐齐拱手。
这些日子,二人甚是忙碌,总算是圆满地完成此次的科举招贤任务了。
……
翌日,天刚微微亮。
汴京城东华门外的城墙下,便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有书生、有百姓、有商人、还有手里拿着绳索的富商仆从。
在大宋,有个“榜下捉婿”的习俗。
若书生入进士榜,且尚未婚嫁,很多富商便会率先将此名进士拽到自己的马车上。
马车上坐着的是自己的姑娘。
若书生看得上这位姑娘,那可能不出十日,就能成亲。
这也是典型的商人想要迈入官员阶层的一种形式。
毕竟,在大宋成了进士,那真是半步登天,以后混得再差,也几乎是衣食无忧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
东华门前开始唱名,士子们基本都会来到这里,在被喊到自己的名字时,挥手示意一下。
然后在万众期待中,走到人群中间,唱名的同时,科举金榜也被贴了出来。
“榜首……榜首乃是苏州余中,他人呢……人呢?他好像不在这里啊!”人群中议论道,大家最关心的永远都是榜上第一名。
而此刻,在一个破旧的旅馆中。
一个看着和余中有三分神似的青年,无比兴奋地冲进屋内,朝着正在读书的余中喊道:“二弟,你中了,中了,还是榜首,咱们老余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此人乃是余中的大哥,名为余贯。
他也参加了今年的科举,可惜没有机会参加殿试,他也自知学识远远不如自己的二弟,所以没有沮丧,反而为二弟高中而欣喜若狂。
余中合上书本,面带兴奋,有些羞涩地说道:“我感觉自己能中,没想到竟然还是榜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榜首的余中余正道公子,便是住在我家旅馆,他与兄长住进来时,我便觉得此人不一般!以后此间屋子便是状元屋了!”
听到这话,余中和其兄长余贯都不由得相视一笑。
若不是二人靠着拉柴赚钱,早就被这个势利的掌柜赶出去了。
很快,一群人围在了门口。
“余公子在屋吗?在下乃是裕丰宅的掌柜,为庆贺公子夺得魁首,特地来为公子送点小玩意!”
“在下乃是南城布商齐落岩,家有小女,年方十八,长得甚是标致,尚未出嫁,我家愿意出嫁妆一万贯,不知公子可否有空闲见一见?”
“余公子,在下乃是一锅烩饭庄的掌柜,特来求余公子赐字,润笔费用,公子可以随便提!”
“余公子,老夫甚喜文人,不知公子是否在汴京城有住处,老夫愿意送住宅一套,以庆公子夺得榜首。”
“余公子,您……您……曾经光临过我的书铺,还买走了两刀纸,若余公子可为本铺题匾,以后您的笔墨纸砚我全包了!”
……
这就是科举中榜的好处。
一旦高中头甲,金钱、媳妇、宅院,只要是想要的,几乎伸伸手都能够得到。
余中求助性地看向余贯。
“大哥,你了解我的,我……我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待我有了官职,俸禄完全可以养家,这些人的好意,还是都拒了吧!”
余贯笑着点了点头。
“二弟放心,此事大哥来解决,你现在乃是当朝状元,大哥有底气将他们赶走!”余家二兄弟虽经济洁具,但志向远大,并不想掺合这些事情。
……
三日后,近午时。
五百三十二名进士,身穿进士服,来到了汴京城西,顺天门大街上的皇家琼林苑。
苑中,有怪石、有假山、有楼阁、有球场、还有江南进贡的各种名花。
如今,很多牡丹都长出了花骨朵,甚是好看。
新科进士们各个意气风发,在礼部吏员的引领下,来到了座位,然后根据名次分别落座。
当看到座位前那个金黄色的皇座后,大家都兴奋起来。
琼林宴,乃是官家赐宴,代表的是他们作为天子门生的荣耀,但官家是不一定出席的。
而此时,官家的皇座就在这里,说明今日官家将亲临。
新科进士们兴奋地议论着。
“听说,琼林宴的宴席甚是美味,此生有幸品尝,真是人生美事儿啊!”一个身材有些肥胖,脸庞也是婴儿肥的男子说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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