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

“他做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是不是?”

“我叫你住口!”

“你一直以为他是被我们步步紧逼,迫不得已才反抗的是不是?”宫幄并不理会宫幡的喝止,表情变得愈发狰狞,“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认准了那把龙椅,把我,三哥和大哥视作了死敌!”

“你凭什么这么说?”心中没由来的冒火,我听见自己的语气生硬异常,“自我入太子府与你在潜蛟泉旁初见,你便有心除我。若非宫幡解围,想必你早对我下了手!之后的万寿节宫宴,也是你和宫帷合谋以妻子性命胁迫焰火匠师徐锦,命他造出行刺皇上的飞刀凶焰!”

“你我都知道,那焰火的杀伤力极低,根本不足以刺杀任何人。”宫幄呵呵冷笑,“我和三哥的最初目的,不过是想嫁祸给当时身居东宫的老大而已!”

宫幄说到此处,不由扭头望向坐在他身后的宫帱。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宫帱仍旧痴痴怔怔,他似乎已经丧失了全部理智,只是摇晃着他污糟的脑袋,缓缓将涣散的视线在我们三人身上游移不止。

“我们的计划是,让徐锦在案发当时的御前供出我们,经过拷问后再供出老大,以求父皇认定是太子迫不及待,为登皇位弑君弑父。然而当初徐锦在御前便矛头直指东宫,起初我和三哥还以为他一介平民,定是一时紧张忘了我们的嘱咐。直到你那夜闯宫,他在自戕前对着所有人滴水不漏的说出指认老五的那一番话,我们才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我的思绪飘回到拜访西市徐锦家的那一日。那一日…我已经找到了徐锦的妻子,想要拉着她到御前为宫幡翻供,然而未及劝动,侯爷却带着大队人马匆匆前来,不由分说将之斩于剑下。

而在那之后,事情也令人咋舌的就这样平息了下去。宫幡出狱,太子受宠依旧,皇上也对刺杀的真相不再追查了。

我缓缓望向身边的宫幡。可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回望向我。只是沉默的紧盯着宫幄脸上诡异的笑容,略微充血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那一次过后,宫幡只不过平反出狱。除了白白受了皇上一通申饬,并没有得到半点好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宫幄,你们做下的事情便认了吧,不要咬着别人挑拨诬赖。”

“我诬赖他?连归萤,我这弟弟七巧玲珑心,是如何看上了你这呆头苍蝇的?”宫幄闭目摇头冷笑,“那次他浑水一搅,自己的确没有捞得半分好处。可是所有事情的线索都被搅乱,父皇也就失去了查清真相的能力。如此一来,无论是徐锦最初攀咬的东宫,还是整件事情都未曾牵扯其中的三哥,便都成了父皇疑心的对象。”

我惊得哑了喉舌,不由再度机械的扭头望向身旁的宫幡。

“那么连归萤,你不妨猜猜看。我这好弟弟是用了怎样的方法,才让徐锦不顾自己和妻子的性命,反口自尽的呢?”

宫幡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终于再度开了口:“那件事情过去后,父皇对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处置。我原以为不会有人再查,却不想,四哥竟然细心至此啊。”

宫幄轻嗤:“我们给了那焰火匠师那样丰厚的赏赐,许他在东市买下一间三进三出的宅子,剩下的也足够他全家花上一辈子的。换了是你遭人如此背叛,也是要清查一番的吧?”

“你都是怎么查的?”

“账目。这本是在用他之前就该查清的东西,只怪当初我们没有时间筹谋,才忽略了这一点。在得知蠡侯去了他西市宅院的时候,我便心中生疑,他已经得了那么多钱财,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的妻子守在破落的旧居。差人查过他的账后我才知道,那徐锦竟然早已花光了三哥给他的所有钱财,就连东市的房舍也早已置办好了。”

“那是买给他的外室的。”宫幡冷不防的轻笑一声,“四哥,你和三哥看中了那匠师的手艺,却从来不肯了解他的生活。徐锦多年来与他的妻室关系并不和睦,反而在数年前,在桃花楼与一位雅伎一见倾心。徐锦凭自己的手艺苦攒银钱,终于为那雅伎赎了身契。因为此事,就连他的父母也与他闹翻了。”

“原来如此。”

“徐锦得了你们的钱财之后,当即便纳了那位雅伎为外室,并于东市置办了阔绰房产供其所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察觉到他这个隐瞒了所有人的秘密。”

我猛然想起,徐锦于缧室自戕前曾有遗言——“兑了房子换些银钱,趁着年轻寻户人家,此后别再等我回家了。”

而在见过他的居所和妻子之后我也曾疑惑,他的房子老旧破败,并不值钱;而他的妻子亦是人老珠黄,全无年轻貌美可言,谈何再嫁;更为蹊跷的是,他已然许久未曾现身,又何以认为与自己不穆的妻子会等他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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