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什么鬼话,”刘姐从内间走来,赏给阿飞一个白眼,“人家是发型师,给人类做发型的,你这不知是抬举我还是贬低人家小伙,会不会说话呀。”
小昭听完后讪笑,但很快沉默了下去,双腿筛子似的乱抖。
他脖子僵硬地屈直,声若游丝,“能不能……能不能躲你们这一阵子,就半小时,我很快走。”
刘姐讶异,阿飞却敏锐地反应过来,试探着问了一句。
“理发店出了些问题?”
话刚说完,宠物店的玻璃门被大力推开,两个壮汉大步跨了过来,一人一手搭在了小昭的肩上。
“你怎么跑这来了,咱商量事儿呢,打扰人家干啥?”
小昭当即脸色煞白。
其中一个壮汉向阿飞赔笑道:“您是这里的老板吧?不好意思,我们在发廊开会,这小子谈合同途中跑了,我们请他回来,您忙您的。”
小昭的肩膀被拧得咯咯作响,他吃痛闷哼,刘姐见状,马上要发作,但被阿飞挡在了面前,眼神悄悄示意她退下。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啊,”阿飞思忖几秒,说道:“我和这个小哥是朋友,我一会儿要去他店里理发,刚刚讨论哪个发型合适。”
“那敢情好,”壮汉嗤笑,显然不信,嘴里客气,动作可不客气,像是把小昭当作了去刑场的犯人,与同伙夹着他胳膊,生硬地拖着他走路,直到来到玻璃门那儿。
“哎呦,这些狗子,您这养得不错啊,”壮汉看了眼门口的笼子,那里面关的是一只对他龇牙咧嘴的雪橇犬。
这些狗通通都对这两来者不善的陌生人摆出攻击姿势,一个个欲要吠叫出声,但是刘姐在那,它们不敢叫出来。
“是的,这些狗都是我们店里的……”阿飞回话被马上打断了。
“什么狗不很重要,你要它们老实点,别整天一副欠揍的样子。”壮汉意有所指,说罢抬腿踢了一脚雪橇犬的铁条,撞歪了笼角。
他说完,和同伙拖着小昭推开了玻璃门,走远了。
刘姐没有阻止,她只是静静地看向阿飞,沉声问道:“你知道他们的来路?”
阿飞回道:“他们是来催债的,那个理发店老板和我们老板认识,半年前借了二十万,现在估计是债务压身,老板跑路了。”
他对这个很熟悉,因为几天前,他就申请了借贷,只不过失败了。而隔壁就是欠钱不还,被人堵门了。
阿飞一阵后怕,庆幸自己还未遭此下场。
高利贷是一种违法行为,但单纯放高利贷并不构成犯罪,不受法律保护,只要不触犯刑法便无法追求其刑事责任。小昭做了担保人也好,理发店老板逾期不还也罢,都不是隔壁的邻居该管的闲事。
刘姐听了解释点点头,阿飞见她冷静下来,重重松了口气。
他不愿意干涉此事,更不愿意刘姐掺和进去。
可是,他到底是估错了刘姐的性子——一个愿意为救狗打到人家老窝里去的奇女子,就不可能冷静,不可能吃瘪。
阿飞方才对小昭尽其所能的帮助,说要到店里剪头发,暗示他们不要做出格的举动,却遭到讨债人的威胁,这是其一。
讨债人踢了笼子,吓到了刀子,这是其二。
眼睁睁看着小昭被逼到绝境,却当场不能出手相助,这是其三。
刘姐笑了笑。
其实她没想太多,上述第二点就够她出手了。
“现在没客人吧?”刘姐问。
“啊?”阿飞愣了愣,反应过来说:“今天中午倒是有个客人,约了电话,要来看安娜的崽子。”
“那你跟他说,今天取消见面,明天再来。”
刘姐把系上的围裙脱掉,头发扎成结,左右拧着脖子。
她走到刀子的笼子那儿,蹲下来静静地盯着它看。
刀子极力作出潇洒的姿态,脖子伸得笔直,迎着阳光化为金灿灿的石头。
噗嗤。
刘姐傻呵呵地笑了,打开笼子让刀子钻出来。
刀子眨眼冲了出来,扑向刘姐的怀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咽。
“刚刚有没有吓到你?”刘姐轻轻打着刀子毛绒绒的背,“吓到你了也没关系,我现在带你去兜风。”
刘姐取过牵引绳和项圈,给刀子套好后,推开玻璃门。
但是知道刘姐想法的阿飞,此时蓦然冲了过来,拦在她的前面。
“不要阻止我!”刘姐口气森然,不再客气,哪怕对面是相处多年的‘同事’。
阿飞却摆了摆手,说:“我没有打算阻止你。”
“那你拦在门口,是要做什么?”
“今天上午店门歇业,我和你一起去兜风,”阿飞不以为意。
“你?”刘姐不敢相信。
她见到阿飞手里拎着一打冰啤酒,明白了意思,“想要壮壮胆吗?”
二人一狗,相继离了店门,在陈凡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拐到左边的街角。
一只猫来到陈凡的旁边,陈凡眨了眨眼,对不明白状况的贝姬也问了一句。
“想要壮壮胆吗?”
“啊?”
“看人类打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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