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陈设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
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黑白照片,有独照,有合照。
照片的清晰度堪忧,不过依然可以判断出照片的主人。
因为塞尔吉奥的那撇胡子实在是太过显眼。
“这是我在美国求学时的照片。”塞尔吉奥叼着烟斗,颇为自豪地向着陈剑秋介绍道,“那可真是一段令人留恋的岁月。”
在这个年代,有条件去美国求学的墨西哥人,家世一定没那么简单。
“你的父母一定为你感到骄傲。”陈剑秋看着那些照片,不经意地说道。
塞尔吉奥抽了一口烟斗,盯着那些照片,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没有说话。
“我们曾经是一个大家族。”罗梅罗在一旁插话了,“重振家族,一直是哥哥平生的夙愿。”
“所以我回国投奔了前总统迪亚斯先生,成为了波菲利奥派的一员。”塞尔吉奥似乎还是陷在回忆中。
“六年前在特拉斯卡拉,我和我的兄弟们高喊着‘迪亚斯万岁’和政府军作战,毫不谦虚的说,我们为迪亚斯先生进入总统府立下汗马功劳。”
“迪亚斯总统不是已经任期满了吗?”阿比奥特突然不合时宜地插上了一句。
塞尔吉奥摇了摇头:“不,他只是名义上离开了总统的位置,实际上仍控制着墨西哥政坛。”
他的目光终于从照片上移了回来。
“坐。”塞尔吉奥指了指桌边上的椅子,示意陈剑秋和阿比奥特坐下。
“这么说,您还是个‘从龙之臣’。冒昧的问下,怎么没有尝试在墨西哥城寻求更多的发展呢?”陈剑秋坐在了椅子上,问道
塞尔吉奥把烟斗拿在了手里,脸上露出了一阵苦笑:“迪亚斯总统是政变上台的,当然也明白军队和军官意味着什么。”
“他把我们分派到各地,和当地的各个行政长官互相掣肘,让我们彼此内耗。”
“没有钱,就养不了太多的人。”他指了指窗户外面的站着的那些士兵,
“他们都是我重新召回来的新兵,能养这么多人,已经是极限了。”
陈剑秋从塞尔吉奥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些不甘和愤恨,于是尝试着用言语开始撩拨起来:“那为什么不尝试着和执政官他们合作呢?”
“合作?”赛奥吉奥看了陈剑秋一眼,“陈先生,墨西哥,尤其是华雷斯这种边境城市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大庄园主、教士、军人、地方酋长、土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都想分一杯羹。”
混乱?复杂?
陈剑秋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两个词是他最喜欢的了。
塞尔吉奥继续说着他自己的话:“至于古铁雷斯?他是这一代最大的庄园主,歌名前是,歌名后任然是。”
他哼了一声。
“我们这些人代表着新兴的力量,这个国家需要变革,需要向北方的邻居学习,需要他们带着科技、资金和制度来拯救这里的贫穷和落后!”
这个曾经的美国留学生,无限向往着北方那个被机械和铁路改造得焕然一新的邻居国度。
“这个老古董根本瞧不上我们这些人,他一心一意只想维持着他在这里的势力。可笑的是,我这位天真的弟弟居然还惦记着人家的女儿。”
塞尔吉奥瞥了站在那里的罗梅罗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哥哥!我那是爱情!爱情是伟大的!可以超越一切!”罗梅罗咬着嘴唇抗议道。
“你给我闭嘴!”塞尔吉奥勐地拍了一下桌子。
他还想发火,却突然意识到陈剑秋还在自己的身边。
“你之所以没有死在边境线上,现在还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是因为陈先生。”塞尔吉奥指了指旁边的陈剑秋。
“你应该庆幸,遇到了一个美墨边境响当当的人物。”
他冲着罗梅罗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和陈先生还有话要说。”
陈剑秋欠了欠身子,冲着阿比奥特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塞尔吉奥的英语,他是听得懂的,不需要翻译。
等到其他两个人出去后,陈剑秋才看向了塞尔吉奥:
“你认识我?”
塞尔吉奥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墨西哥人特有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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