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师被这一声音乐惊醒,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唐柔皱眉回头望过去,在舞池中央看到了一队摇滚乐队,站在中间的人抓着立式麦克风,造型很奇怪。

明明是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那人开口,嗓音却极其低哑动人,低声吟唱的样子像在说情话。

头顶流动的灯光时不时从他脸上掠过。

个子高挑的男人拥有一头黑色碎发,面上围了古怪的网纱,勾起唇,双手握着麦克风,深情地吟唱。

只不过造型怪异,似乎为了迎合酒吧受众的恶趣味,明明是个男人却涂抹了干枯玫瑰一样暗红色的嘴唇,漆黑的发丝间伸出两条长长的白色兔耳。

一只耳朵向上支起,一只顺着柔软的发丝垂下双腿修长,腰腹紧窄,穿得很少,露出腰部一层漂亮而不过分夸张的匀称肌肉。

流畅的双腿外包裹着一层充满恶趣味的渔网袜,让人浮想联翩。

从乐队开始演唱,下面的观众就变得疯狂,大声嚎叫,不停地往舞池上扔金币。

唐柔这才注意到这个城市的通用货币竟然也是黄金,这一点,于地下交易市场一致。

不难猜出cityogod的上下世界的统领者是同一拨人。

阿瑟兰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忽然对唐柔说,“以我多年来观察美男的经验来看,这个男的虽然打扮得比较夸张,但是姿色不错。”

说着意有所指地向后看了一眼,凑近唐柔的耳朵,小声叭叭,“绝对比这个调酒师好看多了,别看人家戴着兔耳朵。”

唐柔耸肩,“审美自由,着装无罪。”

明明声音动人,却要用奇异的造型来吸睛。

明明是个男的,却穿着渔网袜,大红唇,贴身暴露的衣服。

尤其是头顶上那两只兔耳朵,栩栩如生,仿佛会动一样。

唐柔盯着看,莫名觉得,两只耳朵像真的动了动。

她眨了眨眼,问阿瑟兰,“你觉不觉得刚刚他两只耳朵中有一只是竖起来的?”

“有吗?”

唐柔确定的说,“有啊!”

但是现在,男人头顶的两只兔耳朵全部垂了下来,柔软白皙,藏在凌乱的黑色发丝间,有种古怪的美艳。

男人配着摇滚乐,唱的却是一首抒情的歌。

已经有神情激动的人往他身上塞金币,将大块黄金塞进他的渔网袜和贴身的短裤里,以及上衣。

男人的装扮超越了性别,像一朵猎奇的玫瑰。

观众中不乏粗壮狂野的男人,有人情到深处直接冲上舞台,撕开兔女郎装扮的主唱领口,将金币塞到他胸前。

那是一个极其冒犯的动作,男人向后轻盈一转,让那个粗野的观众落了空,随着灯光的摇曳和旋转的动作,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对方的袭击。

很快,酒吧里的保安将兴奋的观众带了下去。

阿瑟兰看的咂舌,“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世界了,他们男人真的好奇怪呀。”

唐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觉不觉得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是么?”

唐柔歪着头,若有所思,“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

架子鼓的声音很大,贝斯和键盘也很忘我,可没有人有耐心听完一整首摇滚乐。

即便这种重金属音乐,在当下这个时代也很少会有人欣赏。

在这个能活一天是一天,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的世界,所有买醉的人想要的只是更快的节奏,制造鲜活刺激的感官体验,而并非是欣赏一场音乐。

喻清本来是红极一时的idol,他在东南板块可以用炙手可热来形容。

可现在,他被人摸了屁股,被撕开了衬衣,甚至有人将手伸进他的腰带里,往里面塞金币。

还有一个方形坚硬的东西,卡在他的皮带上。

喻清退后两步,忘我的唱歌,可脑海中的屈辱愈演愈烈。

他知道那是一张房卡。

如果出卖身体,他会过得很好。

隔着眼前的纱网,喻清看着脚下攒动的黑色人群,勾起了涂着红色唇釉的薄唇,发丝间的兔耳动了动。

他唱得更加忘我,身体也摇晃起来,看这群人为他痴迷,为他倾倒。

他们大多数都不是过来听音乐的,而是看他猎奇的造型,沉浸在这一刻的感官刺激当中,买酒买醉,想触碰他,想染指他。

他都知道的。

那些贪婪的眼神,无非是想羞辱他,想把他摁在身下。

乱欲是人的原罪,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罪。

喻清仰起头,眼睛被头顶的灯光刺的发红发胀,快要流泪。

曾经,他站在娱乐产业的巅峰,无数广告片约综艺和代言接到手软,堆积如山。

那时的他站在镁光灯下,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所有人都爱她,为他流泪,为他哭喊,为他一掷千金,为他花大把的钱,在深夜写下大段大段的文字。

倾诉着心中的爱意,说要誓死陪伴他。

喻清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他得罪了人。

她们从来不知道,即便舞台上的他光鲜亮丽,光万丈光芒,可他也终究只是商品而已,被包装运作出来的、为娱乐公司所奴役的商品。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他可以被包装成最精美的模样,凭借天生条件站在受万众瞩目的位置上。

同样的,那些人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倒他,摧毁他。

用无须有的绯闻和若有似无的抓拍,以及铺天盖地的通稿淹没他,然后无声无息不被任何人所知道的雪藏。

这背后,仅仅是一个又一个资本运作而已。

而他,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因此,在他酒后冲动之下,用自己的账号发了一些话,随后整个人的事业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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