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愁咱家姑娘的嫁妆呢?”张氏摘掉围裙,掸掉身上的灰尘,坐在文德厚对面。

文德厚满脸愁容地点头,“聘礼这么多,嫁妆少了我怕她受气。”

张氏劝道:“你别多想,慕容晏家里又没有公婆要咱姑娘伺候,那孩子又是个懂事儿的,不会对咱姑娘不好,再说澜儿现在的脾气,你还怕她挨欺负啊。”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张氏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你看看。”文德厚递过去聘礼单子。

俊秀的小字密密麻麻写了一列又一列,张氏看着看着也觉得挺犯愁。

“他一个游方郎中…”文德厚欲言又止,“之前我还担心他家里清贫文澜跟着受苦,可是他却拿得出这么多东西……”

文德厚或许还不能真切地意识到这份聘礼的价值,但张氏是见过好东西的,粗粗看一遍礼单,便能估摸出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她收起礼单,对文德厚道:“你别瞎琢磨,我觉得咱姑娘现在心里有主意,慕容郎中也是个不错的人,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觉得没事?”

“没事。”

“……好吧。”文德厚沉吟一阵,最后妥协。

“至于嫁妆,我刚看了礼单,咱家留下吃食相关的办喜宴用,剩下的再添些东西做嫁妆也就是了,我想慕容晏给这么多也有这个意思。”

“好,依你。”

黎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慕容晏下聘的场面一时间在黎山为人津津乐道,不少人都期待着月底两人的喜酒。

风吹得一天凉过一天。

百姓开始下地收割粮食。

刘管事顶着青天白云,带着伙计赶马车回到了黎山县城,回来第一时间先把自己拾掇干净,并派人去文家送信。

文澜听说他回来,拎上小萝卜头去了戏院。

刘管事早早等在戏院门口,依旧是一身干净的黑色长衫,鬓上虽然添了些白发,但是精神头十足,脸上挂着分明的笑意。

文澜打眼一瞧,就知道这老小子没少赚。

“进去吧。”她到跟前,直接跟人去了后边账房。

乐山乐水正把这笔玻璃买卖单独记账,文澜看了眼最后的数字很是满意,本以为刘管事会跟她说下拥城那边下了多少预订单子,结果他上来一句就是:

“二姑娘,皇上和宁王打起来了!”

“我知道。”文澜这几日在慕容晏那没少看见这些消息。

刘管事问:“那咱这生意还做吗?”

“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生意。”照先前说好的,文澜将此次所得十中之一分给他,而后又让人统计出此次的预订单,着人送去北山马守田处,让北山照单生产。

……

中原局势动荡,宁王以皇帝昏庸无道弑父杀兄为名起兵造反,短短一月已将虞都南部收入囊中,如今踞长河而望虞都,威震天下。

皇帝派兵讨伐,如今两方人马沿河对峙,均未得寸进。

皇帝下旨叫北方城池出兵出钱粮襄讨逆贼,只可惜如今这一道圣旨在虞都附近几座城池还顶些用,拥城太守接到命令后反手一个哭穷,死活没帮一个手指头,而到楚余年这边的旨意,全被他以对付戎人为由推了回去。

搁在平常皇帝自然不能忍,但如今虞都自顾不暇,根本腾不出手追究他们的过错。

总之,如今虽说天下大乱,但自拥城以北,黎山以南,奇妙地形成了一段战乱真空,百姓的日子风平浪静,尚未染上半点硝烟。

文澜和慕容晏的婚礼,也在这样的平静中如期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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