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吓坏了,撒腿就往外跑:“母后!母后快来!阿姐她出血了!”
卫珞一张脸渐渐铁青,他将贺仪揽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唇边洇出的血迹。
没有人发现他的手在发抖。
贺仪实在没有力气了,恹恹地靠着卫珞。
贺云初下午被叫去太医院还未归,卫瑜找不见她又匆忙让宫人去传太医。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贺仪缓了一会,感觉自己背后有只手在一直给她顺气。
终于舒服一点了,她想要退开,却被那只手摁住不能动弹。
许多小时候的事涌入脑海。
她想起最初在船上见面时,第一次就跟卫珞打了架,那时候他还叫乐瑥。
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一起长大。
如今少年的胸膛宽阔,心脏跳动强有力。
贺仪突然笑了一声。
卫珞绷紧的声音传过来:“笑什么?”
“没什么,”贺仪轻轻地回答,他们从未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过话,她觉得稀罕:“殿下,我如果死了,你会伤心吗。”
“闭嘴!”
卫珞的声音有些颤意,却依旧很凶:“你闭嘴。”
贺仪不说了,她闭上嘴也闭上眼,难得将脑袋在他怀里埋了埋,很依赖的姿势。
静默无声,贺仪昏昏欲睡的时候,又听到他霸道的说了一句话。
“也不准选夫婿。”
她提唇笑了笑,被下的一只手伸过去,抓了抓卫珞的手腕。
卫珞手上沾了她唇角的血,一点点凝结了。
直到怀里的人呼吸变轻变沉,他抬起已经结成血痂的手,在贺仪的侧脸轻轻刮了一下。
脸上隐忍的情绪这才慢慢散开,眸里倒映的只有一个人的脸。
苏北的消息回来的很快。
一个人只要还与世间有联系,那找起来就不会毫无头绪,只是苏见祁不让卫珞直接去打扰陈凛渊。
他回信一封,只短短四个字:稍安勿躁。
贺仪的病情确是拖不得了。
卫珞的脾气随着她的病情加剧越发变得阴沉,甚至打算亲自去一趟苏北。
然而要出发那日,倒是传来了消息。
暗卫将信送到卫珞手上,说人在扶风城外一个小村庄里等。
卫珞当即就要派人去接:“还不赶紧迎进来!”
暗卫有些为难:“陈老先生说了,他不方便进宫,要殿下将小主带出宫去。”
若不是紧着贺仪的病,卫珞差点冲过去将人拎过来打一顿。
可眼下除了被人拿捏毫无办法。
他命人备了马车,将炉子烧得火热,这才用大氅裹了贺仪带上车。
贺云初是不放心的,卫司韫倒觉得无妨:“不过是见见故人,你儿子能招架的住。”
卫瑜蹬着腿想要爬上马车,被卫珞毫不留情赶下去了:“滚蛋。”
到了城外,一座僻静的庄园外,地上堆着个新鲜的雪人。
卫珞将贺仪抱在怀里,一步步踏进门。
冬雪很冷,贺仪只露了半张小脸出来,眼睛扫视了一圈,有些紧张:“是这儿了吗?”
卫珞点头,侍卫去敲门。
许久门才被打开,露出个一身紫色长衫的男人。
贺仪看着,双眸微微睁大。
很小时候的记忆涌上来,她记得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好不掩盖的杀意。
她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世。
卫珞看出她害怕,将她裹紧了一些,抬眼,直视过去。
莫景行在一片白的雪地里露出脸来。
已经到了中年,可岁月在他身上似乎没有留下痕迹,他扫视过贺仪的时候,也不再带着杀意。
卫珞张唇出声:“原来你没死。”
莫景行让开路,一挑眉,笑的时候还与从前一样带了股邪魅:“我很遗憾听到的第一句不是叫我爹爹。”
陈凛渊已经拄着拐,看着走近来的少年,感叹似的出了口气。
这些年游历四方,没想到一眨眼,小娃娃们都长大了。
他冲贺仪招手:“小平安,爷爷给你把脉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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