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的发现引起了讨论,十几名骑士团成员围绕着这个细节讨论分析起来,争先恐后地使用着自己刚从学院里带出来的新鲜知识。

艺术流派的个性化解读、特殊象征意义的传达、还有地域文化差异,虽然没怎么听懂,不过对外行人而言,听起来都蛮有道理的,着实没法做出评判。

最终他们也没能达成一致意见,但提出了一个可能性相对比较高的猜想:这或许是地方修会融入当地元素的表现。

毕竟普里耶尔领就是四面环山的盆地,类似地形在这边十分常见,加入符合本地人认知的元素更容易引起共鸣、为信众所接受。

这并非没有先例,譬如王国北方的壁绘就更喜欢圣洁干净的雪景,而维斯特敏周边的圣典场景画大多植被丰富。不过这种对关键内容的改动一般比较少见,特别还是在“升天”这个重要场景。

但也只是少见罢了,他们没停留太久,继续向上,或许在修道院里自然能找到答案。

“升天”的确是路上最后一处彩绘浮雕,队伍走过最后一段落叶深厚的上坡路,就看到了那座印象一直停留于图纸上的修道院。

它修建在离山顶还有段距离的一块较平缓地带,比想象中还要大些。

灰黑色的建筑群沿地形展开,正中是倚靠山体的教堂,采用了与圣母大教堂相近的哥特式风格,但装饰更简单些,窗户深且窄、位置更高,靠外周圆拱门样的修饰雕刻扩展了视觉宽度,使之不会显得与整体规模不协调。

作为主体的教堂两侧延伸开不对称的附属建筑,高低错落,表面颜色深浅不等,应该是投入使用后依次扩建,但在总体风格上保持了一致。

不知是出于技术问题还是其它考虑,仅从幽深的窗口就可以看出外壁厚度远超一般同类建筑。

两人高的厚重石墙将修道院前空地完全圈禁在内,留作不可窥探的中庭,只在正门前有一块供来访者暂做停留的平台。

实木包铁的门板表面漆皮脱落,锈蚀疱疹般地成串隆起,木质腐化得看不出品种,但还远没到能被轻易破坏的程度。

很显然,主人出门前就没打算回来。几块横置的长木板被固定在门板上,排扣似的长钉说明当时压根没考虑过要怎么把这玩意取下来。

克拉夫特好像明白为什么自己作为新房主却没领到钥匙了。

不过这问题很容易解决。虽然没有锁匠在场,但队伍里有被高价招募来的铁匠和木匠。

他们干脆地锯开了封门木板,但依然无法推开。经验丰富的工匠发现了门缝间有几处不透光,用锉刀伸入摩擦后蹭下了些粉屑。

“是铅。”他舔了口,满脸晦气地吹掉指尖粉末,“有人走前往门缝里注了铅水。”

可能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锁门的,几位老手竟想不出个能让队伍在太阳落山前进去的办法。

克拉夫特放弃了跟这扇该死的门较劲,选择翻墙。

很快,两架长梯被临时拼凑出来。先行的修士略感惊讶地愣了片刻,直接翻了过去,稳稳当当地站起来,墙体遮住了他腰以下的部分。

这甚至不是围墙,而是类似于城墙的防御设施,只不过稍微含蓄了点,没加修凹凸箭垛。

克拉夫特跟着登上墙体,发现内侧还有多处较宽的阶梯,供人员快速上下穿行、搬运大件器械,整一个半军事化堡垒,拉开普里耶尔家族城堡至少两个代差。

虽说老式修道院多少都需要具备些防御功能没错,但这儿的修筑者铁定沾点被迫害妄想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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