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恍然如梦。

阿辞姿容绝世,一颦一笑皆倾城。

难怪那个姓苏的狗东西把她软禁在府里,执意不让她离开。

他承认,那年那夜,他为她的美色心动、情动。

但是,他不是肤浅的人,他看见了她善良、柔韧、美好的内心。

萧御忍不住握住她枯瘦的手,冰凉如雪透过指尖直抵他的心房。

他的心狠狠地一颤。

慕晚辞好似被针尖刺到,条件反射地缩回去。

“你可是怨怪朕当年不告而别,致使你落入那狗东西之手?”

他低沉的声音饱含愧疚,悔恨在心里堆积得越来越多。

她摇头,“没有。”

“朕悔不当初。若朕带你回洛都,你就不会”萧御俊美的脸庞交织着悲伤与懊悔,“是朕一念之差,让你落入险境。”

“我的不幸跟陛下无关,陛下无须自责。”慕晚辞柔柔道,“我不怨怪任何人。”

“不!都是朕的错!”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眼里浮现一缕缕的血丝。

既然她回来了,他就不会再放手!

她和小宝贝,他都要!

当年,他担心回京的半途遭遇叛党余孽的追杀,带她一起只会连累她。

因此,他狠心抛下她。

一念之差,不仅让他们错过一生,还让她饱受欺凌折磨,最终惨死。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地照顾她们母女俩。

“这都是命,陛下大可不必。”慕晚辞硬是把手抽出来,清冷道,“我没多少时辰了,我想见见小宝、父亲和哥哥们”

“阿辞,朕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朕?”

萧御突兀地把她搂在怀里,暗哑的嗓音缱绻含情。

她心尖一颤,死寂的身躯竟然滋生出一丝丝的酥麻。

她窘迫地挣了挣,这才发现他力气很大,而且举止很是霸道。

“我已经是死去的人,陛下你不能”

“朕不介意。”他发疯般地抱着她,长臂收拢。

两两相对。

四目凝看。

慕晚辞看见他的眼里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情意,心惊肉跳。

怎么可能呢?

五年多前,他们相处了一夜。

仅此而已。

“陛下,我很快就要去地府,你这样又何必呢?”她无奈道。

“即便如此,朕也想抱抱你。”萧御深深地凝视她,“不要拒绝朕,嗯?”

“我想跟小宝说说话。”

“好,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他把小宝贝带进来。

绒绒兴奋又开心,腻歪在慕晚辞的怀里。

有娘亲,还有亲爹爹,她感觉自己幸福得快上天了。

萧御把母女俩搂在怀里,忽然被一种满足的感觉击中。

陌生而又温馨。

慕晚辞絮絮叨叨地说着,叮嘱小宝要乖乖的,要听爷爷的话,听爹爹的话。

萧御许诺,一定会疼爱小宝贝,把小宝贝抚养长大。

“小宝贝是朕最珍爱的孩儿,朕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伤害,更不会勉强她半分。”

事实上,他做到了。

穷其一生,他对绒绒的宠爱,远超其他子女。

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他最惦记、最放心不下的,是长女萧绒绒。

慕晚辞的时辰到了。

她向父亲、哥哥们辞别,眼含热泪,依依不舍。

纵然再不舍,再难过,慕廷舟父子几人也要放手。

“好孩子,下辈子我们还当父女,我一定会倾尽全力保护你。”

慕廷舟的虎目流下悲伤的泪水,摸摸她的头。

慕战北等兄弟五人,分别跟她抱抱。

最后,绒绒抱着她不撒手,哀伤地恳求。

“娘亲,小呆呆一定会想到办法,让娘亲死而复生。”

“娘亲你多留几日,一定会有办法的。”

其他人也觉得,事在人为。

说不定老天爷可怜她,可怜他们呢?

夜玄躲在一旁装死。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不是他不帮忙,而是真的没办法。

以他现在微弱的神力,根本不可能让一个死了一两年的凡人起死回生。

他不想看见小团子悲伤抽泣的模样,躲出去了。

在慕晚辞的一再要求下,绒绒哭唧唧地扔符纸、念神诀,亲手送娘亲去地府。

小奶团哭得稀里哗啦,快抽过去了。

慕廷舟等人也都泣不成声,悲痛得快窒息了。

陡然,萧御抱住慕晚辞,把她圈在怀里。

“小宝贝不足五岁,这对她太残忍了。”

“陛下你放开我。”她用力地挣扎,天知道,她也是忍着巨大的痛楚离去。

“你多留三五日好不好?朕为小宝贝设公主宴,你这个当娘的必须在。”他低声下气地恳求,“过了公主宴,朕绝不会阻拦你。”

“你陪小宝三五日,就当作是圆了小宝的心愿。”慕廷舟等人纷纷劝说。

慕晚辞敌不过众人的恳求,更抵挡不住小宝的哀求。

最终,她答应留到公主宴之后。

绒绒欢天喜地地抱住慕晚辞,喜极而泣。

“娘亲,我要跟你一起睡。”

萧御美滋滋地想:朕要陪着小宝贝。

相当于,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睡。

这夜,萧御没有回宫,硬要在战国公府留宿。

慕廷舟等人觉着,陛下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屈尊?

慕晚辞强硬地赶萧御走,他就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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