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陈游周穿着深色的西服,打着黑色的领结,将皮鞋擦的锃亮,望着镜子里严肃的面孔,微微一笑。

陈游周的晚年,提上了笔,将《从分房开始的同居生活写成了小说,今天是发售的日子。

因为今天,是陶扶疏的忌日。

扫完墓,一股岁月的苍白感袭来,让本就身弱的陈游周差点哭出了声,他站在墓前,久久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任凭清风吹起素色花。

“爸,该走了。”陈疏浅叫唤了声,可陈游周却仍旧出神,像是把这一生过了一遍似的,久久没有吱声。

“已经……”陈疏浅刚想催促。

陈游周却红着眼睛将头转向了一旁,不想溢满的泪水被陶扶疏看到,压低了声音,“走吧。”

拥有陶扶疏的前一辈子有多温暖,失去她以后,晚年就有多苍凉。

有时候陈游周想一了百了,不在受尽岁月的折磨,这样也能减少些痛苦。

可陶老师似乎已经考虑过她走后自己的日子,临走的时候,还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让陈游周不要耗费人生最后的时间,把人生写成一本书。

陈游周做了,先写了一本给游戏从业者的书《游戏的灵感,又写了一本《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人,书不短,却耗费了他好几年的光景。

最后,就是这本《分房同居的同名小说的创作。

写完这本书,陈游周觉得人生就该结束了。

再没有任何执念了。

心死为亡。

即便是为了孩子们活着,也不过是每天看着太阳出来,太阳落下,身体支撑不了去很远的路,心灵寻求不了新的寄托,还是心死为亡。

回顾陈游周这一生,年轻走运时,手中攥满钞票,白天努力工作,晚上幸福生活,两人看个小电影,玩点小甜蜜,温馨和谐,只恨一辈子太短暂。

陈游周这辈子,做过程序员,当过创始人,后来当了导演,现在他的身份上还要添加一个称号,作家。

他的名气很大,很多人买他的书并不是冲着内容来的,而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销量也很高。

签售会现场,陈游周到了。

江都大学的报告厅里。

许多江都大学的学生早早的排队等待着这位传奇校友的到来,陈游周和陶教授的故事,写在学校的名人榜里,感动了无数学生。

“陈爷爷,能再写个陶教授的名字吗?我看过她写的《当下的力量,对我影响很深远,我很喜欢她。”一位胖胖的女学生讲道。

陈游周把老花镜摘下来,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微胖的女孩子,拥有一定阅历的人,都能判断出一个人身上的某种气场,这个女孩子就属于很努力的人。

看的出来,她觉醒的原因,就是因为一本书的缘故。

书真是个好东西,当你深处低谷,或者处于人生的灰暗阶段,这时候读书是最好的选择,可能只是书中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你的一生。

“好。”陈游周在书上写下了陶扶疏的名字。

签售会正常的进行,签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陈游周感觉很疲劳,等到签售会完成,在车上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陈游周是最惧怕黑夜的,身侧少了常年陪伴的人,人会不习惯,睡着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习惯一定形成了,想改变就很难了。

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起夜,陈游周披了件衣服,戴上老花镜,来到了书桌前,他并没有写点什么日记或者备忘录之类的,而是打开了属于陶扶疏的一个日记本。

这个日记本的时间并不长,只记录了陶老师最青春的四年。

陈游周颤颤巍巍的翻开了陶扶疏的日记本,莫名的心跳跟着加速了,仿佛一下子把人带到了像花一样的年纪。

“我室友昨天好像没有回家,好像前天也没有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作息的缘故,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好想啊!”陶扶疏写于2018年8月19日。

陈游周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那时候他正在事业的关键阶段,根本就感觉不到陶扶疏的存在。

“很苦恼,明明同处一个屋檐下,可就是碰不到,即便是碰到了,他还是像一个木头一样,根本不搭理我,哼,大木头,迟早一把火烧了你,生气气!”陶扶疏写于2018年9月1日。

陈游周内心狂跳,明明是一个苍黄的日记本,却让他感觉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扑面而来,可爱又迷人。

“晚上碰到了,我问陈游周要不要一起吃饭,他居然拒绝?!不是,你这样拒绝你老婆!咳咳!这样拒绝是你未来老婆,真的好吗?”

“很奇怪,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感受不到周围人的存在,估计是压力大的缘故,他这么努力,我也要跟上脚步了。”陶扶疏写于2018年9月15日。

读完这一页,陈游周的手抚摸在书页上,仿佛都能感觉到她写每一个字的时候的感觉,翻页,国庆了。

“嘻嘻,放假了,陈游周同学也放假了,咱们两个人都放假了,等会我就做一桌子好吃的菜,勾引他出来吃。”

“他好像喜欢吃醋熘花生米,可惜,我现在会做的菜就那么几道,要是我能做好多好多的菜就好了。努力吧,成为厨娘。”陶扶疏写于国庆。

陈游周深吸一口气,他很感动,可感动过后就是无限的孤独,从没有一个人是先天就掌握一切技能的,只是因为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去努力罢了。

他是幸运的人,一个被爱的人,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看不下去了,要是再看下去,陈游周的眼泪就会忍不住翻涌下来。

“陶老师,我想你了。”陈游周长叹了一声,最终还是合上了日记本,当孤独和寂寞涌上心头而不能排解的时候,人就会崩溃。

陈游周承受不住,服下安眠药,一头扎在书桉上,从此,这世间的日月和光都与他无关了。

一阵阴风起。

陈游周最后一眼仿佛看到了一个身穿着紫衣的女孩子,她笑着,伸出了手,是陶扶疏接他了。

“……”

第二天一大早。

陈疏浅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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