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谦眼珠一转,眼前的四人,都是官场老油子,要是按照他们的思路反驳,怕是到天亮都争辩不出结果。

索性取出秦钟的卷子,往案上一搁,哼道:“这份试卷,注解思想合乎指导纲领,贴义全过,又无别字犯讳,不知四位为何划叉,可否给本县一个解释?”

“这……”

四人相视一眼,虽然朝廷有指导纲领,但批阅过程还是很唯心的,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通常考官们也不会为此事争辨,偏偏夏守谦提出来了。

县丞略一沉吟,便道:“此子文是不错,可这诗,确是不行,我大齐正值盛世,他却偏偏以枯梅为题,有影射朝廷之嫌,为万全计,下官只得将他贬落,况且试卷糊名,下官既不认识他,更不可能针对他,想必三位亦有同感!”

“不错!”

那三人纷纷点头。

夏守谦哼道:“试贴诗用于辩经,与考题无关,秦钟的诗是否妥当,辩经时自分端倪,实不用四位为他操心,他若不妥,诸圣先贤面前也过不了关。”

说着,又一指着阮雄的卷子道:“什么垃圾东西,尔等也能划勾?”

四人均是眼神一缩,明摆着,夏守谦是冲着阮雄来的,也是难为他了,给那么多卷子划叉,终于逮着了阮雄,只要自己四人不把秦钟放过去,他就卡着阮雄,两败俱伤。

但问题是,夏守谦和秦钟本没什么关系,最多是欣赏而己,不可能收秦钟的钱,秦钟也没钱去贿赂夏守谦,而自己是真正收了阮家的银子啊,一旦闹大了,就是科举舞弊大案!

不过县丞仍是不死心道:“堂尊的意思我们明白,可是秦钟的卷上已经有了四个圈,取用的话怕是府里会询问,他今年才十六,后年也才十八,压一压并无大碍。”

“呵~~”

夏守谦冷笑道:“阮雄也才十六,压一压亦无不可,诸位速作决定,实在不行,请至圣先师圣裁!”

请圣裁,就表示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当事人都要受惩处,毕竟为芝麻大的事情惊动至圣先师,本身就是罪过。

而且古代官场讲究的是看破不说破,以和以贵,上面固然乐见一把手和二把手不和,却不希望把矛盾公开化,以免影响到朝廷的权威,当事五人大概率是罢官革职。

四人均是暗感头疼。

夏家在苏州松江名声显赫,夏守谦又是正牌进士,既便罢了官,在朋党的帮助下,复出不难,他们不行,还没有资格结朋党,就是地方上的豪绅罢了,罢了官基本上就到头了,很容易被昔日的仇家追杀。

“罢了,罢了!”

县丞与那三人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苦笑道:“就按堂尊所言,取了秦钟便是,府里面由我等专门上书道明情形,不过阮雄……”

“取了便是,既已议定,就腾抄罢!”

夏守谦不假思索道。

四人叹了口气,虽然不是完美的结果,但是保住阮雄,也不算白收阮家的银子了。

名单要腾抄两份,一份是内部表格,留学政存档,另一份是云纹金榜,由县教谕将名额写上,因是初试,不分排名,榜上有名者,即可学习儒家心法与神通。

县教谕提笔蘸墨,开始书写。

……

秦钟恍然走在恍野中,四周雾蒙蒙,如蛇般蜿蜒的小道除了自己,没有旁人,道旁满是枯黄的杂草。

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半倾的牌坊,斑驳的柱子上,漆都剥落了,秦钟走过牌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坟茔,每一座的前面,都立着石碑,有的刻着不认识的名字,有的模模糊糊看不清,还有的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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