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冶子一听这话,马上想抢上前来,田开疆悄悄拉了他一把,小声说:“当着两位君主的面,还是要顾一下自己的面子。”
古冶子便站着不动了。
公孙捷说:“主公,我立的战功就不说了。就说一件跟您去桐山打猎的事情吧。那天我力搏野猪,后来林子里窜出一只小老虎。那老虎直奔主公而来,众人纷纷逃散,我一人冲上去,缠住老虎,一番搏斗将其打死。救了主公。就凭这功劳,我可以吃一个桃。”
晏平仲对齐景公说:“主公,以一人之力搏杀恶老虎,若非勇武异常,谁能做到?勇猛可嘉。何况他还救了您,这功劳可不小。”
齐景公开心一笑,说道:“赏公孙捷一个仙桃,再赐酒一杯。”
公孙捷大踏步走上堂来,端起酒,一口喝干,又伸手去齐景公案上的托盘中抓了一个桃子,人还没有下堂,就张开大嘴,咔嚓一声咬下去。他嚼着桃子,洋洋得意的走了回来。
古冶子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待公孙捷刚刚走下堂,他跨前一步说道:“打死一只老虎算什么。我曾陪主公渡河,那黄河中突然冒出一只大鼋,一口便咬住了主公的马腿。我跳入河中与大鼋搏斗,三两下就杀死了大鼋,救了主公。当时,河水汹涌,浊浪翻腾,大鼋拖住马腿直往河中去。谁敢上前?这功劳不比你的大?我也可以吃一桃。”
晏平仲叫道说:“勇猛,这个也厉害。”
齐景公乐呵呵的说:“确有其事。那一次幸亏有古冶子在,要不然,我险些被那黄河老鼋给拖下水了。好,赏古冶子仙桃一枚,赐酒一杯。”
古冶子大步流星的上了堂,接过酒,也是一口喝干。又抓起仙桃置于眼前,似在赏玩,却猛的一口咬下去。那桃子瞬间少了一半,汁水从古冶子的口角溢出,直流到脖子根。他顾不得擦,一手拿着桃摇头晃脑的走下堂来。
鲁昭公微笑说:“齐国的勇士确实勇猛,一个个都是虎虎生威的样子。不错,不错。”
公孙捷和古冶子吃着桃,得意洋洋。站在他们一旁的大力士田开疆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他声若洪钟的说:“你们俩一个打虎,一个杀鼋,就抢先去领了赏。好意思吗?主公曾派我去打徐国,我杀了徐国大将,还抓了五百俘虏。吓得徐国国君跑来投降不说,就连临近的郯国和莒国都来投降了。这个功劳不比你们的大?你们有脸争功?就你们那点功劳,也配吃桃?”
晏平仲说:“田将军的功劳确实比打虎、杀鼋的要大。你怎么不早点说?桃子已经分完了。”
齐景公跟着说:“田将军功劳确实大。可惜你表功太晚。就赐你一杯酒吧。”
田开疆竖眉瞪眼的说:“打虎杀鼋的有桃吃,我远征千里,为国建功,反倒连个桃子都吃不到。丢脸呀。士可杀不可辱。我还有什么脸面在站在两位国君面前?”
众人都以为田开疆在说气话,不料,他话音刚落,就唰的一声拔出佩剑,脖子一挺,顺手一抹,身子晃了两晃,就轰然倒地。齐景公和鲁昭公观之大惊。
公孙捷和古冶子扔掉手中桃子,双双扑上前去,他们抱住田开疆的尸首,一边摇晃,一边哭喊。
公孙捷哭喊一阵,忽然起身说:“田将军千里建功,尚且不好意思表功。我不过打死一只老虎,却大言不惭的表功,还先吃了桃。实在羞愧,羞愧难当啊。”他说着话,猛的拔出剑来,对着齐景公和鲁昭公拱一拱手,好像要说谢罪,却并没有说出口。众人正在纳闷,只见他手臂一抬,剑锋横走,一眨眼也抹了脖子。
晏平仲坐于堂上,立起身子,手指堂下,高声叫道:“真是一条好汉。一条好汉。义薄云天,情重于山。”
古冶子听了这话,站起身来,说道:“两位好汉皆有面子,我古冶子也是堂堂义士,要脸面、讲义气。两位宁死不辱。
我古冶子安能独活于世?”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一落,也拔剑自杀了。
鲁昭公对齐景公感叹说:“你们齐国历来出勇士,没想到,还尽出些刚烈义勇之士。佩服,佩服啊。”
齐景公被眼前的一切弄得不知所措,他呆呆的坐着,听到鲁昭公的话,也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敬佩,不置可否的咧了咧嘴,又摇了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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