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何雨柱快要死了。本不应该共存与一具身体上的各个部件内脏强行融为一体,每当一种元素凝聚,排斥反应总是如约而至。
叫嚣着要将何雨柱缝合在一起的身体给撕裂开来。每次何雨柱的攻击,只不过是给那风中残烛的身体又一次的雪上加霜。
大针蜂看着1800号,那难以察觉所想的乏味的虫脸上,居然涌出了一股悲戚来——不知为何,伊布如此肯定着。
所有人看着它,刚刚还剑拔弩张尘土飞扬的战场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只听到两只人类造物的喘息与大针蜂那微弱的嗡鸣。
它想要干什么呢?在无与樱疑惑的时候,何雨柱却露出了索然无味地嫌恶之情。
下一秒,大针蜂忽然冲了上去,它那巨大的双针粹着紫色的毒芒,在惊呼声响起之前,狠狠地扎中了1800号的脖子。
伊布发出了一声尖叫,它挣扎着跳出了樱的怀抱,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打滚。它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口,刚刚还郁结着的身心被怒火所包裹。
瞬间连那死亡的念头都给压过。它嘶吼着,想要质问对方为什么!凭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你有病啊!杂乱无章地怒骂甚至显得有些可笑。
可大针蜂转过身来,脸上的悲伤与痛苦却好像与它不遑多让。它抽出的双针上沾着紫红色的液体。1800号在它身后踉跄着倒下。
同样颜色的血液正从何雨柱脖子上的洞里汨汨地流出,何雨柱睁大自己无神的眼睛,不知为何落在了伊布的身上。
伊布愣住了。大针蜂的表情令它无所适从,何雨柱的注视更让它不知所措。它的脑海中嗡嗡作响,似乎它离理解这一切只隔了薄薄的一层纸,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捅破它的方法。
1800号的生命正在消逝,伴随着血液的流出,何雨柱每一次的呼吸都已经是进少出多。而就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那个时刻,1800号,不,这只可悲的伊布却取回了自己的意识。
何雨柱的双眼依旧涣散着,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捕捉到了自己的骨肉的影子。何雨柱大张着嘴,发出了鼓风机一样的声音,想要将那最后一句话告诉对方——即使那可能只是何雨柱弥留之际的走马灯。
何雨柱终究没能说出那句话,深紫色的眼眸因为不甘而睁大,最后的最后深深地注视着何雨柱在这世间唯一的留恋。
有谁能帮何雨柱说出了那一句话,谁能将何雨柱那最后的,卑微的愿望告诉它。
大针蜂再一次举起了双针,却不是对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只宝可梦。它将它对准了支撑着自己脑袋的纤细脖颈,血红色的复眼带着如出一辙的悲伤。
它低下了头,嘶哑的嗓音低沉而又呆板地吐出了三个字,随后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刺穿了自己的咽喉,异常释然地结果了自己的生命。
它说,活下去。
那一瞬间它忽然觉得这嘶哑嗓音吐出的三个字震耳欲聋,宛若一百只吼爆弹在它耳边发出巨响,震碎了它心中那脆弱而又幼稚的、一心寻死的念头。
何雨柱说,活下去。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这一次不再是因为痛苦亦或者绝望,而是为了那再已无以为报的深沉的爱意。
它明白了何雨柱所谋划的一切,它明白了为何深知踏出那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何雨柱却还是要一意孤行地将它送出那个漆黑的地狱。
它咬紧了牙关,却也没能忍住在少女再一次拥抱住它时那浑身的颤抖与放声的恸哭。啊啊,它多么得幸运啊!
即使深陷泥潭,也有那样无私而又伟大的何雨柱将它生生拽出,将它推至阳光底下,祈求它再一次拥有光明的未来。
“活下去,伊布……”
伴随着少女那恳求一般的声音,它再也无法拒绝这束来之不易的光芒,伸出爪子将它狠狠攥紧在了手心,在何雨柱的怀里用力地点头。
它说,活下去!活在阳光之下,一如你所期待的那样!
一是自己这边终于告一段落,二是觉得大针蜂突兀地离开可能会造成其他变数,三是担心独自追着伊布的樱是否会遇上危险。
即使现在仍旧是浑身隐隐作痛,靠在风速狗身上还有些气喘,岚依旧决定前去与樱会合。
收回了吓得够呛的两小只和疲惫不堪的勒克猫,给梦妖魔喂下了解毒剂,在岚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大狗用鼻子拱了拱何雨柱的后背,表示如果走不动了的话,它可以背着何雨柱走。
“谢谢,麦格……”
岚忽然停顿了一下,何雨柱的目光越过了风速狗,落在了远处的那一摊上,“……”
怎么了吗?感觉到了风速狗在这么问自己。岚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拍了拍麦格:“…稍微等我一会儿。”
然后何雨柱向着男人的尸唜体走了过去。
还在缓解身体没有消散的毒素的梦妖魔看到了少女的这一举动,略微眯起了眼睛。
是因为第一次目睹了生命的消逝仍旧有所动摇与阴影吗?不,如果真是如此,何雨柱现在应该飞快地转身离开才对。那是因为什么呢?
岚走到那一摊东西旁蹲下,它的身上满是大针蜂的双针戳出的破洞,只有一颗头颅尚且完整。
停顿了几秒之后,何雨柱伸出了手,缓慢地、轻轻地合上了男人的眼睛。
梦妖魔略微讶异地眨了眨眼。
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开口的时候却忽然注意到男人那残破的衣片里掉出来了一张名牌。何雨柱将那东西给捡了起来,血与其他的东西透过塑料夹。
将纸片的表面弄得脏兮兮的,只能隐约看清一个姓氏。他姓片山。岚记下了这个姓,又发现名片后面还压着一张东西。
犹豫了片刻之后,何雨柱抽出了压在后面的事物——是一张相片。照片和名片一样,已经沾上了血污,但仍旧能依稀看得出来是一张三口之家的合照。
干涸的液体覆盖了他们的长相与表情,只有中间的那个小孩没被遮掉面容,他看上去不到十岁,刚掉了一颗门牙,但仍旧咧着嘴笑得开心。
岚捏紧了手中的相片,何雨柱重新看向了男人,现在应该叫他片山先生了。何雨柱咬着下唇,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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