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平瞧她身上脏乱再加上说话气力不足,推测出女娃子应当是在外流浪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他先让女娃吃点心垫垫肚子,免得一会晕过去。

而后又出门买来清汤小面,一块让女娃吃下。

小女孩狼吞虎咽的时候,何念平三言两语也摸清楚她的底细。女娃家住在县城东北方一座屠宰场旁边,母子四人蜗居在一间茅草房中,生活拮据困顿,但有亲情安抚,也算平静。

母亲平日在旁边屠宰场打些零工,有时候屠宰场掌柜大方,母亲也能带回猪下水或者牛羊下水,一解娃娃肚中馋虫。女孩名唤猫蛋,今年九岁,已经可以帮母亲做许多活计。

母亲外出做活时,猫蛋便帮着母亲照顾底下的四岁的弟弟和尚在襁褓的妹妹。

可是,就在四日前,一切都变了。

说到这,猫蛋也不嘬面条了,两只小手微微颤抖,眼睛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恐惧,眼眶泛红、颗颗泪珠在泥脸上留下一道划痕,被泥土污秽染成灰褐色,最后重重砸落到桌子上。

当时具体情况猫蛋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夜天很黑,约好带回猪肉的母亲失约而归。

当时虽然心中失望,但心疼母亲劳累,于是就抓紧去给母亲热晚饭。

可奇怪的是,母亲虽然嘴上直喊饿,但瘦弱的手臂箍着她不让她离开。猫蛋虽然疑惑但年纪小,也搞不明白那么多。

于是带着惺忪困意被母亲带去睡觉。

睡觉时,母亲也是异常频生。往日里妹妹总是交给她来哄得,因为母亲劳累一天没有精力照顾奶娃娃。但那夜母亲主动将妹妹抱了过去,亲亲热热放在床的内侧,拥在怀里。

当时她想要将妹妹抱回来,让母亲睡个好觉。但手臂上却紧实实挨了母亲一巴掌,那巴掌可疼了,母亲柔弱的身躯像是瞬间爆发出所有气力。

话讲到这,猫蛋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将被拍打的小臂露给何念平看。但见手臂处约有半个成年人手掌的红痕,而且红中带着紫黑,轻轻按压下猫蛋疼的直掉眼泪。

下手如此重,怪不得四五日了不见消肿。

被打之后猫蛋觉得委屈,于是搂着弟弟远远睡到床另一侧,期盼母亲会来哄她。但临到睡着,她也没等到母亲的柔声哄睡,只是伴着一声声“饿,好饿”不安入睡。

睡至中途,猫蛋被尿意憋醒,悠悠醒转之时,听见母亲那边有嘎吱嘎吱的声响。

是那么清脆,听起来那么美味。

晚食就喝了一晚稀粥,猫蛋也觉得饥饿,于是软声向母亲讨要吃食。

“母亲。你在吃什么?”

“白日客人赏的毛豆”

“那我也要吃”

“不行,你吃了会撑坏肚子的”

前夜受的委屈加上今夜的拒绝呵斥,猫蛋只觉得一股气顶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最后顺着鼻腔冲上眼眶。

于此,被风寒憋住的鼻腔终于是通顺,但迎来的却不是清凉晚风或者毛豆的豆子香气。

是一股子浓重的古怪刺鼻味道,闻进鼻腔,却坠得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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