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噎了一噎,那狱官也不管他,径直取了一副空白的帛书和笔墨来。刘毅道了声谢,对蔡琰道:“吾身陷囹吾,狱内蒙尘日久,不便书写。如今口述,还得劳烦夫人,与襄贲侯休书一封。”

这多少有些遗言的意思了,蔡琰眼含热泪,铺开纸墨,点了点头道:“夫君你讲。”

刘毅深吸口气,不疾不徐的道:“自高祖邦兴汉,与楚争,得天下以来。历经文景二帝,宁邦守土。又有武帝奋起,征四夷,营西域。大汉万邦来朝,盛极一时。元帝崩后,政事一决於王皇后家,卒为王莽所乘,伪符瑞篡汉,改国号新。致使天下大乱,四方不朝。后有先祖光武起於草野,平定天下,中兴汉道。

余生于蜀地草莽,初冥顽无知,几近忘祖。幸得襄候怜惜,方得再入宗室。小子粗鄙,每每思及君恩,常辗转反侧,惶恐不能寐也。遂窃立心志,愿为中兴汉室以尽绵薄,不让光武专美于前也。

自襄候离京以来,卓擅国政,乱朝纲。州牧各据一方,相互攻战。致使陛下流离,国事愈加螗蜩。小子召集所属,本欲奋力一搏,拨乱反正,以还社稷朗朗乾坤。奈何事机不密,以致功亏一篑。

呜呼!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也。小子因之身故,也算得其所哉。然襄候仁厚,幽州四战,非善地也,亦多诡诈阴骘之徒。君之胸襟,度之与君为善,反之宜为小人所乘也。”

外面大雪纷飞,屋内一室皆寂,只余刘毅郎朗之声,在室内涤荡不休。连那狱官也心有所感,面现羞愧,垂首默然不语。蔡琰俏脸上挂满泪水,好几次都停笔抹泪,写得也断断续续。

徐庶叹了口气,悄悄别过头,拭去眼角的那一粒晶莹。

这些话在刘毅心中酝酿日久,此时一气貫下,竟是毫不停顿:“其实所谓小人,尤以公孙瓒甚。常恃其才力,不恤百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君宜谨慎待之,但有错漏之处,宜行雷霆之势,不容其有可乘之机也。

今有国士,姓徐名庶,字元直。夙怀忠义,允文允武,亦有匡扶天下之心。特举荐于君,宜常伴君侧,以保君安。事无大小,多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今陷狱城,四顾茫然,切切思思,不知所言。望君为家国计,多惜自身,则毅心慨然也。”

蔡琰停笔,帛书满满一页汉隶,她却泣不成声。她的字极美,蚕头燕尾,拿捏得恰到好处。但上面的点点泪渍,却完全破坏了美感。

刘毅抬头,望向徐庶道:“小子所求,俱在信中,还望先生成全。”

徐庶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余家有老母,若不能常伴左右,则恐失孝道。不瞒君候,今日偕同夫人见君,本存辞行之意……”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君候荐书一封,倒令属下改了主意。”

刘毅一怔,旋即笑了笑:“这么说来,先生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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