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逼你!是你到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林淮安用尽力气大吼一声,吓得所有人一跳:“身为首领,不讲伤亡,不看形势,只会无脑拿兄弟们的性命当儿戏,看看躺在那里的一百多具尸体,他们跟着你,信任你,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能养家糊口,而你呢,让他们白白曝尸荒野,他们妻儿要饿死在这个冬天,这就是你当寨主的本事吗?”

猛烈而急促的语言如暴风骤雨一般,冲进孟隆的耳朵里,让他抖了一下,连一向凶狠的目光此时都被动摇了,眼眶中涌出一丝泪花来,他喃喃道:“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不打是死,打也是死,还不如豁出去了拼一把。”

“好!孟当家有这个豁出去的勇气,我来给你,给陈当家指条路,一条大家都能活的路!”林淮安声音毫不停歇,步步紧逼。

孟隆和陈江的目光都定住了林淮安,这时候他们眼里已经完全没有看着一个乳臭未干少年的眼神了。

连杜伏威此时都认真的坐直身体,几乎忘记了这是一个双方谈判的现场。

动之以情,晓之以利。

林淮安深知光是高压威逼,是不足以成事的,要彻底解决隐患,必须让他们都能熬过这个冬天。

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大家都缺粮,说白了,大家都是一群苦哈哈,谁吃饱穿暖没事跑山上落草玩,哪有穷苦人自己打劫自己玩的,要劫也是劫那些压迫穷苦百姓的豪绅士族,他们手头才有多余的粮食,你们来打劫东白寨,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玩吗?”

“小……小兄弟,你说得容易,我们这么大的寨子,劫一些小地主根本不够,今年的情况他们自己都难熬,而真正囤积大量粮食的豪绅士族,势力都很大,要么躲到了城里,要么就是高墙土堡,练着大量民壮,和官府关系密切,打下来谈何容易。”陈江皱眉道。

“如果说……我有能力轻松攻破那些土堡呢?”林淮安语气平稳坚定。

“你……”

“这……可能吗?”

若非之前林淮安言语犀利,举止慨然,孟隆和陈江说不定要直斥荒谬了。

攻城破堡哪有那么容易,看今天他们占据绝对人数,攻打一个匪寨都如此艰难就知道了,那些大豪绅士族的土堡只会更加难攻,他们财势雄厚,装备精良,有的土堡甚至比县城城墙还高,尤其存放粮食的重仓,绝对是重中之重,防御之森严,不拿大量人命去填,休想撼动。

他们之前难道没打过注意吗?

可一次次血的教训早已验证了。

说白了,真能攻破一个土堡,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如果山寨每次掠劫都要死伤惨重,那没几次,山寨就自己崩掉了,就跟东白寨一样,仅仅在虞县死了几十个精壮,偌大的寨子就陷入了生死危机。

“我有办法,若你们信得过我,一个月后,咱们见真章!”林淮安乌黑的眸子,深邃幽静的注视着两人:“两位当家若是连一点赌的勇气都没有,非要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那就请吧。”

看着林淮安伸出的一只手,做出送客的姿态。

两人神色幻变。

风从山林里卷过,荡开层层涟漪,枯叶飘飞,人马齐喑,偶尔有一两声不安压抑的骚动,数百道目光从寨墙上,山林里望过来,很多人冻得嘴唇乌黑,却没有人敢动,只是瞪着眼睛等待着……

等待着生……或者死,像枯黄的落叶飘进号称命运的河流里,莫测变幻……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隆缓缓抬起一只手,深深的注视了林淮安一眼,就像要把这个少年死死的烙进心里,他开口道:“我们走!”

孟隆转身,干脆利落的离去,没有一丝迟疑,如同他手里的刀。

陈江见孟隆走了,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庆幸,长长叹了口气,同样也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转身离去。

九龙寨和清风寨的人马动了起来,他们快速的往山下退去。

直到此刻,林淮安一直紧紧攥握的拳头,才松开来,指尖滴落鲜血,他听到了身后山寨内传出的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如海啸般涌来,裹挟着他的意识,天旋地转,如坠云里。

隐约还有二丫模糊急切的喊声:“林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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