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为何数千年,规制可以不变?“

青北王看他说这话,走几步,驱散了堂外的侍卫,回头到:

“道长,何必说这些呢?”

落尘道长叹口气:“还是我来说,还好些,反正总会有人说的。”

萧薇薇摸不着头脑,陈乐山隐约知道了一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落尘继续说:“小民哪里知道什么规制,难免有违规制的,然后就……一点点地纠正,纠正了几千年。所以最终,军人不畏死,小民则畏法。只是最近十几年,有些事情却发生了改变啊。”

落尘道长终究是没有说得特别露骨。

此时刘哥儿却笑起来,浑然没有被堂中几个大人物所影响,犹如在市井之中,他说道:

“道长啊,说得说不得的,还是先看看我做的礼物吧。”

他放下背后的箱子,打开来,取出箱子中各种零件,飞快地组装起来。

陈乐山默默地看着,看到一半就已经看明白了,一张小型的弓即将拼接完成,弓下方在安装一个木匣子,连弩!这是连弩!就是他之前提过的,为何没有连弩的那个连弩。

他的大脑迅速燃烧起来,厉声喝道:“停下!快停下。”

刘哥儿一边快速拼装,一边笑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青北王站在刘哥儿身后,沉着脸,没有动。

落尘道长转过头,不去看他。

三持和尚也没有看他,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诵经。

萧薇薇有些害怕地靠近陈乐山。

陈乐山忙推开萧薇薇,向刘哥儿猛扑过去。

等他拿住刘哥儿的手腕,刘哥儿已经拼装完毕,身子一软,陈乐山连忙把他抱住,坐在地上。

刘哥儿口中溢出鲜血,勉力把没有箭和弓弦的连弩,举起来给陈乐山看,以示完成,然后似乎要说些什么,然后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陈乐山俯身下去,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夫子郡城,两千七百三十六人,其中小民两千一百二十五人,不是……士兵,却不……畏死,这是千余年来……第一次,我,我就是第两千一百二……十七人……”

陈乐山拼命输入真力,只是他毕竟只有五级武道,刘哥儿的生命迅速逝去,最后一刻他抓住陈乐山,双眼已经没有焦距,口中声音却清晰连贯了:

“小山主,我们就是来告诉你,民,亦不畏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陈乐山说道,大声喊起来:“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刘哥儿已经听不见。

侍卫远远报告:“大王,秦大匠来了。”

青北王背着身扬扬手,一个瘦小的老头走了进来,他看看堂内的情况,先对着青北王行礼:

“大王,逆……徒拿了我东西,自己跑来胡闹,还请大王不要见罪,罪责我来承担便好。”

青北王没有看他:“我没有看到什么,人既然死了,你带他回去吧,无需多事。”

秦大匠磕头谢恩,不管那个箱子和连弩,走过来拦腰抱起刘哥儿,看了看陈乐山,微微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他个子甚小,抱着刘哥儿,而刘哥儿的脚在地上拖动着。

陈乐山还蹲在地上,忍不住地问:“他是替你来的吗?”

秦大匠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对于陈静当年的壮举,陈乐山其实一直感受不深,甚至觉得迂腐,说到底,他与陈静在情感上并没有什么情分,也并不了解。

但是到此时,他才发现,陈静当年的赴死,远远不只是家国抗争这么简单,或者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所谓大师范,留下的并非只是儒家家学,还有唤醒小民血性的教化。

甚至,他现在已经可以想象,这十几年来,只怕三千余人的赴死,教化了多少小民,在这个看起来依然平静的湖面,一股暗潮在数千年之后的今日,已经重新在湖面之下奔腾。

所有的积累,只在等待一个小小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就是他的身份,陈静的孙子,陈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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