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陈乐山在用早点的时候,话语很少,萧薇薇问了几句,发现他心情不佳,很纳闷。
今日本应该是去工坊看一看,萧薇薇也未曾去过,兴趣很浓。
在堂上等了会,侍女来说,三持和尚还在诵经文;落尘道长也是姗姗来迟。
陈乐山看看落尘的脸色,便觉得有事,让侍女带着去寻三持。
到了和善的门前,三人驻足,听得里面传来清脆空灵的诵经声。
陈乐山听了会,不明所以,听得久了,才发觉这个和尚在反复地诵一段经文,不禁皱皱眉头。
他转头想问问落尘,就看到落尘持身站立,面色有些凝重。
好一会,三持和尚推门而出,见三人在外,也不觉惊讶。
“和尚诵的什么经?”
“《度亡经。”
萧薇薇听了忙问:“谁死了嘛?”
三持不答,落尘不语,萧薇薇疑惑地看向陈乐山。
“去茶园再看看。”陈乐山试探地说,二人依旧不语,三持面无表情,落尘则是看着陈乐山,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萧薇薇就知道了,也明白茶园只怕有些不妥了。
当几人带着一队人,到达茶园的湖边,正见到一群茶农围在一起。
陈乐山下马走上前去,推开外围一个茶农,围在一起的人才发现了他们,顿时都让出道来。
茶园的管事远远看到,忙也向这边跑来。
在一堆茶农的脚边,躺着一个老农,正是昨日炒茶的老农,显然是已经死了,面上带着微笑,很是诡异。
“怎么回事?”陈乐山心里有点思想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
“谁干的?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围茶农都不说话,大部分人看着地上的老农,并没有理会陈乐山,只有一个半大小伙子,一只手有些残,愤怒地瞪着陈乐山。
这个时候,茶庄的管事赶到了,忙着给公主等人见礼。
陈乐山问道:“他怎么死的?”
管事忙回答:“老邱头昨夜喝了一壶酒,年岁是大了些,竟然醉死了,城里也派人来验了的。”
他转头对围观的茶农喝道:“不是叫你们把他安葬了嘛?在这里围着不做事,干什么?”
他使劲地拍打那个手有些残的半大小伙:“看什么看,快去做事!”
小伙子挨着打,没有退后,也没有抵抗,眼睛盯着地面。
三持和尚走上前,轻声说道:“小僧已经为他诵经超度,来世必定是有福之人,快些安葬了吧。”
他的话似乎很有魔力,周围的茶农停止了啜泣,抬起老邱头,翻过了茶山。
管事似乎还要解释,落尘道长打发他走了,对陈乐山说:“不用看了,是心脉断了。”谁会来杀这个茶农?”
“他是自己震断自己的心脉,却不是被人暗算了。”
陈乐山吃惊地看着落尘道长,后者移开眼神。
萧薇薇站在陈乐山身边,也奇怪:“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三持和尚收回看着茶农的目光,转身向着三人,面色依然平静:
“山主不知道吗?小僧是知道的。”
落尘道长到:“三持,是你告诉他的对吧?”
三持点点头:“是的。”
落尘道长有些怒了,似乎很想斥责这个和尚,却终是没有开口。
萧薇薇问:“告诉他什么了?他就自杀了?”
三持和尚脸上终于有些表情,显示了些诧异:
“朝廷规制之法,殿下难道不知道吗?”
“规制之法?”萧薇薇很疑惑:
“不就是诸事必有规,这又怎么了?”
她想了想:“哦,他昨日炒茶,好像是有违规制,那也不至于自杀啊?”
“他在殿下和山主面前,显示炒茶新法,可是得到两位贵人的称赞?”
萧薇薇很是气恼:“那又如何,难道我觉得他做得好,他就得死吗?”
陈乐山默默地看着两人对答,有所领悟:
“和尚的意思是,他把炒茶之法,向我们显示,这个举动有违规制吗?”
“正是如此,朝廷规制,诸事必有规,但有新法,须得层层而报,待聚贤殿确认定夺,而后层层下达,其中改制之事非同小可,事务繁杂,没有个一年半载,可是改变不了。”
三持和尚继续平静地讲着:“改制未成,呈新法者斩,改制既成,规制未下发前,行新法者斩,知新法者圈禁。”
陈乐山无比惊愕:”你是说,我们所有人也必须圈禁?“
“我等自然不会,但也少不了聚贤殿的斥责,只是这一园茶农,直至管事,那是必定圈禁,最终只怕难留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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