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山低头想来想,却说道:“梁师,你可知道,此法一传,儒学只怕难以独尊天下了!”
陈塘惊讶:“怎么会?师范们可不都是儒家家学吗?”
梁师范却是已经想的清清楚楚了:
“儒家家学,重视为天下百姓计,我朝看似强盛,但是只有各地师范知道,小民何其艰难,即便丰年,也有饿死之人,更别提灾年了。”
他展展衣袖,言语更是坚定:’圣人云:仓廪实,而知礼仪。由此可知,小民生计在前,而礼仪在后。我儒家义理,纷争数千年,谁也不敢说不重小民,但在践行中,谁又何尝在乎小民?“
他又是对着陈乐山躬身行礼,陈乐山无奈回礼,听他接着说:
“大师范提出《国民策就是想说这个道理,十余年来,师范遍布帝国乡野,谁不是为小民生计扼腕叹息,奈何地方官吏顽固不化,师范终究是一书生,哪里改变的了什么呢?”
“现如今可不同了,师范但有此法,文武兼备,更可众志成城,小民生计之路,自然豁然开朗。”
陈乐山听他说着,心中想,这可不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意思吗?
梁师范对陈乐山恳切地说:“如此福泽众生的大事,就让为师来吧,也好让为师有那青史留名的一天。”
众人见他说得象是谋取功名的样子,却是明白他是要独自承担这巨大的风险了。
梁师范传文天下,一旦震动朝野,只怕是如鹿入林,步步凶险。
陈塘眼中含泪:“公子,梁师范行此大义之事,乃是老爷一生夙愿,你让我陪他一起去吧。”
唐虎也是不甘人后,他最是爽直,明白了老师面临的危险,立刻抢着说:
“石头哥,我也去,如果有歹人,叫他踏着我尸体过去。“
陈乐山一拍他肩膀:“尽胡说八道,什么尸体不尸体的,你得了心经,好生学习,那也总比当个肉盾来得强啊。”
这几人说的正热闹,萧薇薇远处看着,实在耐不住,也不管陈乐山叫她等会的话了,直接跑过来:
“你们搞什么呢?怎么这么激动啊?叛军不是已经拿下了嘛?”
众人不接话,陈乐山犹豫了会,把原委还是说給她听。
安平公主萧薇薇听了,很是吃惊,半晌才反应过来,却是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
“我这个公主令牌,你叫梁师范拿去,至少在府衙,那也是没人敢公然加害于他的。”
她还想支使师叔,小心思一转,还是觉得天下大义,终究比不得陈乐山来得更重要,也就作罢。
而落尘道长也是不再吭声。
陈乐山看看手中的公主令牌,想了想:
“其实这事既凶险,也不凶险。凶险之处在于,被人提早发现,那便是要扼杀于萌芽之中的;但是只要传播得大部分了,针对梁师也就没有了作用,反而以天下师范为敌了。最终也只能在朝堂上来压制得。”
众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梁师范立即便想到了:
“嗯,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自己太过于执着了,哈哈,还真是忘记了,圣人也说,事缓从恒,事急从权。如此大事,对方必然无所不用其极,我方自然应该是有所变通。“
陈乐山见他如此说,心中放松了些,就是怕他秉持君子之风,行赴死之事。
梁师范思索片刻:“此事不难,可以让我等三人,分别传书各地师范,一县之地出一人,齐聚顾容城,只需要乐山你手书一封,找个名目召集师范,然后散布此法,如此可无忧。”
顾容城远在西陲,朝堂力所不能及,真是个好去处。
陈塘问:“这个法子可以,那搞个什么名目呢?”
“这容易,就以成立书院为名好了。”陈乐山心中早有算计。
安平公主萧薇薇眼睛都发光了:“书院好,乐山这山主可不是需要个书院吗?起个好名字啊!”
“嗯,在顾容城,却也不可过于张扬了,就叫做九顾书院。”
众人觉得甚好,当下梁师范已经是兴奋得急不可待,商定了日子,就催着陈乐山亲笔写了多封书信。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梁师范三人已经收拾妥当,陈乐山让陈塘领了一个百人队,和三人一一道别。
陈塘犹豫片刻,走到萧薇薇面前,跪下行礼,萧薇薇忙躲开去。
陈塘起身到:“公主殿下聪慧娴淑,公子自幼无人照看,性子是执拗了些,但是心思纯净,尚请殿下多加照拂。”
安平公主有些害羞,心中想,他哪里有一点心思纯净的样子啊?口里还是正经回答:“陈叔且放心,本宫自会在他身边照应,他却是走不了的。”
最后半句终是说漏了嘴。
陈塘佯装不知,又给陈乐山磕头,陈乐山只好也跪着回礼,陈塘想说点什么,可半天说不出来。
陈乐山忙道:“陈叔,你经过镇兰城,把秦嫂和杨杨,都接了,去顾容城吧,我们终是在那里见面的。”
陈塘越发作声不得,唐虎赶紧不住声地答应,众人笑不得公主,却笑得陈塘和唐虎,一时间忍不住了,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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