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是西华国一年一度的科举盛会,无论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亦或是十里乡村的顽童,对这场盛会都有着志在必得的信念。谁又不想祖宗祠堂内给自己单开一页?
吾非村的人们自然也不能免俗,自从那天村长招待了全村老少以后,上过学塾的孩子们都紧张了起来。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陈望就是那个丝毫不紧张的人。他每天就是带着龙麒麟进入后山巡游打猎,或者就是闷在自己的房间里思索破壁跨入化玄期的方法。总之就是很少翻阅科举考试相关的书籍。
这天清早,宽敞的村口被堵的水泄不通。吾非村第一批学塾结业的孩子们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春闱。零零总总将近二十位学子穿上自己娘亲缝制的新衣服,背着书箱站在村口,就像是接受检阅一样接受着村人的嘘寒问暖。
唯有陈望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村外的石头上逗龙麒麟玩儿,丝毫没有把春闱放在心上。
少年腰间挂着酒葫芦和佩剑,颇有几分江湖游侠的滋味儿。
“好了好了,乡亲们,咱们得心头肉差不多该走了,不然耽误了科举可就是大家的罪过了。”村长估摸了下时间,然后走到送行队伍的前头挥了挥手道。
到了这个时候,非亲非故的人们也不在上前“沾沾喜气”,而是把空间留给了孩子们的父母。学子们的父母就像是被割了心头肉一样,眼泪止不住的流。饶是一些平日里严肃刻板的父亲也柔声的和自家孩子说话。
一刻钟后,学子们终于和自家家长挥手告别。陈望也回头看了看自己住了十四年的村子,心里第一次有了些许不舍。
直到望见人群中的青儿。
陈望把嘴里的狗尾巴草一口吐掉,咧着嘴对着身后的人群笑了笑,挥了两下手当作告别。
——
众学子的目的地是百里之外的黎城书院,这也是黎城境内唯一被朝廷承认的书院。一路上大家都兴奋的讨论着书院的各种传言,完全把刚刚离别时的不舍抛在了脑后。
只有陈望一个人走在队伍前面一言不发,甚至偶尔脱离队伍不知去向。
“陈望,你别老是跑来跑去的,也跟着我们一起温习温习功课啊。”学子中一个脸上长着些许雀斑的女孩子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让陈望温习功课。
陈望就像没听到一样,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把雀斑女孩儿的话放在心上。
很快就到了晚上,众人随便寻了一处小破庙,打算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
“怎么可以睡在这里啊,我们好歹也算是未成名的秀才吧…”白天让陈望收敛收敛的女孩儿又开始抱怨。
她这一牢骚,顿时让大部分人跟着开始抱怨,都想再走一段路找一家旅店住下。而剩下的学子看见这么多人都再抱怨,只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陈望端着一盏油灯,边走边说道。
“这是孟先生让我们熟读的一段经义,你早上的时候让我温习功课,现在看来该温习功课的人似乎是你?”陈望随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拿出《天问看了起来。
这一番话让刚刚还在抱怨的学子们瞬间哑口无言,只能耐着性子在破庙里住下。还有几个学子走到一边对着陈望指指点点。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学子们就按照村里人给的地图开始赶路,希冀着在晚上能够住上旅店。
下山以后,众人终于走上了官道。学子们的热情已经不似昨天那样高了,一路上的交流声也小了很多,大部分人都拿出书箱里的书来边走边读。
“陈大哥,俺爹让我路上多跟着你走,说你能罩着我哩。”半路上,一直走在陈望身后的一个大块头向着陈望打招呼。
陈望回头看了一眼,他认识这个人,是磊子叔的儿子,名叫黄子俊,别看他名字取得俊俏,人却和磊子叔一样剪了一个寸头,配上远超同龄人的腱子肉,让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看出来什么叫魁梧。
“你长得和你爹一样。”陈望笑了笑。
“嘿嘿,这要是长得和俺爹不一样就出事了。”黄子俊憨厚地笑着回应,一看就知道是农民家的孩子。
“诶,陈大哥,听俺爹说你功夫了得诶!抽个空咱俩耍耍?”黄子俊继续说道。
陈望转头看了看黄子俊,突然抽出手掌向着他的腰腹部攻去。黄子俊显然没想到陈望这么不讲武德,连忙用手护住自己的腰腹,顺势又抽出另一只手朝着陈望抓去。
陈望微微有点惊讶,眼前的大块头反应速度确实出人意料。
陈望攻势不停,只是手在半空中微微一变,化掌为拳,和黄子俊硬碰硬的对了一拳。
黄子俊吃痛地收回手查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打的乌青了。
虽然说陈望并不是武者,但是修行四年以来身体素质也算是远超同龄人,不过仍然被黄子俊的一掌震的发麻。
“可以啊大块头,你是不是背着你爹偷偷学武去了?”陈望揉了揉自己的拳头笑道。
黄子俊又是嘿嘿一笑,也不回话,估摸着担心陈望去给黄子俊他爹打小报告。
“诶陈大哥,前面有家小酒铺啊。”黄子俊捅了捅陈望的胳膊,急切地说道。
不止是黄子俊发现了路边的小酒铺,他们身后三三两两的学子们也发现了,大家已经凉下去的心又被勾了起来。
毕竟都是在青春期的孩子,虽说是读书人,但是谁不想过个对酒当歌的瘾?
不过大家都比较腼腆,并没有在酒铺停留的打算,只有陈望拉着黄子俊坐上了酒桌。
由于酒肆位置偏僻的原因,店家并没有什么生意,所以看见陈望就赶紧迎了上来。
店老板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褶皱的皮肤上爬满了皱纹,甚至是走路都需要拐杖支撑。陈望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搀扶着老人。
“客官想要喝点什么?”老人倒也没拒绝陈望的搀扶,轻声问道。
陈望看了看酒肆的物价牌,随便点了两碗土酿,顺便把自己的酒葫芦交给店家打满。
“灵儿,快快快,来客人了,两碗土酿和一葫芦淡桃花。”老人点了点头,对着店铺内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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