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信息传播的速度并不是李晆所想象的那么慢。
果当部守着块巨大的盆地,为免外族入侵,他们将寨子建在盆地入口的两山夹角处,并在最窄的地方修筑了巨木掺杂碎石夯筑的土墙。
“没有绞车弩,光是搭云梯都得死上五百,这还不算半道被弩箭伤的,真要攻下来,怕是得折损半数。”宇文严望着土墙发呆。
“还好,被人抢了个先,要不你这点虾兵蟹将还不够塞牙缝的。”程述有些幸灾乐祸。
果当部原本该守卫森严的城墙,此刻犹如鬼蜮般死寂,土墙上下早已干固的血块仿佛在朝李晆诉说几天前的遭遇。
生活在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果当部作为南溪五部曾经的扛把子,不知道曾与多少部族结下仇怨。戍戎城下二首领的死亡,如同点燃稻草的火星,迅速将各部对果当部的仇怨释放出来,结果就是盛极一时的果当部被直接覆灭。
曾今的木楼竹屋都被大火焚毁,偶尔露出的焦尸也被野狗撕咬,倒伏在地的稻子还在冒着黑烟,即便贪嘴的骡子也不愿张口咀嚼。
“真他娘狠呐,鸡犬不留,往后这地别说住人,就算放羊都瘆得慌。”程述挑开堆冒烟的木头,露出下边叠罗汉般呈现的尸堆。
“派人四处找找,要是有活命的就带过来问话。”李晆觉得下次出征有必要让崔瀚卜完卦再定日子,免得白跑百十里山路。
事实证明,程述的话有错误,果当部并非鸡犬不留,起码宇文严还是从灰堆里捡回条活狗。
“估摸是放火时没在屋里,要不早烧成炭了。”宇文严做出判断。
李晆把小狗抓手里颠颠,撑死三斤半,估摸是条刚断奶的,眼都睁不开了,嘴还四处闻着找食。
李晆越瞧这狗越像自己刚到大唐的处境,同样无亲无故,同样不谐世事,连他娘模样都一般黑:“程述,去给弄碗稀粥来,救活了赏你条羊腿。”
“主家,您行行好,这趟出来别说米粥,您就算喝口热水都难,驴背上驮的全是您那烤黑馍,连口锅都没带。”傻大个双手一摊做无奈状。
李晆觉着自己脑袋被驴踢过,光他娘图方便,连厨子都留戍戎城里,现在好了,黑面包不泡热水,硬度堪比砖头,别说啃,切都费劲。小奶狗估摸是饿急眼了,逮着李晆的大拇指就是一口,吧唧得贼响,然后发现没啥味,转头继续寻找下一根指头。
普隆作为个优秀的二五仔,很愿意为大唐主家排忧解难,从火堆里扒拉出几块石头,切点黑面包碎屑放上去,又浇点水,一摊糊糊就算做好了。
“回去赏你一头羊!”李晆转头就踢程述屁股上,咋就差距这么大呢?
狗很饿,七八块石头上的糊糊全舔了个精光,再吃下去就得涨死,赶忙踢一边让它消食。
程述这时找到个表现的机会,找来个摔坏半边的陶瓮装满水,扔块烫石头进去,然后抓着狗洗澡。
巴掌大的狗洗澡不费劲,估摸它自个也觉着舒坦,在水里还知道肚皮朝天咪瞪眼,很像后世泡温泉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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