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捷径直朝她走过来。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墨上筠……哦,我们队长,让我抄几遍笔记,练练字。”
在外人面前,丁镜就称呼上,还是会稍稍注意一下的。
虽然有时候气儿上来了,就有些控制不住……
但,给墨上筠面子,就等同是给她们自己面子。
她可不希望别人觉得她的队长没有半点威严可言。
宁捷拧了拧眉。
练字?
不过,想到下午她那试卷上鬼画符的字体,以及……他迅速往下一瞥,注意到她笔记本上龙飞凤舞的字迹,顿时又觉得……
墨队决定没错。
视线在丁镜身上停留片刻,丁镜对被打量的视线敏感得很,立即抬眼看过来,奇怪地问:“有问题吗?”
宁捷下意识想避开跟她对视,但因动作太明显而忍住了,他顿了顿,道:“你晚上训练量那么大,早点休息。”
“我倒是想……”
丁镜张口就想抱怨,但迅速瞥了眼一楼的宿舍,忍住了。
“嗯?”
宁捷有些疑惑。
身形微微往后一仰,丁镜视线在门口和窗户绕了两圈,确定没有异样后,才道:“我们队长文武双全,惩罚也讲究‘文’和‘武’。晚上那些个惩罚,是‘武’。现在嘛……”
丁镜举起笔记本晃了晃,摇头道:“笔记罚抄三遍,不然不准睡觉。”
“这惩罚太重了。”宁捷神情颇为严肃地说。
这种程度的惩罚……
不考虑一下明天的训练吗?
晚上休息不好,明日精神不佳,没心思听课的话,只会导致成绩更差,恶性循环……
“还好吧,我们都习惯了。”丁镜下意识替墨上筠辩护。
有了选拔时期的各种变态惩罚,现在墨上筠这惩罚,只能算是小意思了。
不过这位正常连队的连长,似乎……不太能理解?
“不保证睡眠,明天怎么学习?”宁捷声音有些严厉。
“这倒是没影响……”
丁镜本想说她晚上睡眠时间本就比寻常人要少,但这事儿解释起来麻烦,有些情况也不想让人知道。
所以,及时打住。
然后,一个新奇的想法……一蹦一蹦的,跳了出来。
“宁连长!”
丁镜加重语气喊他,猛地就站起身来。
这猝不及防地动作,险些让她撞到宁捷,宁捷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抱歉抱歉,”丁镜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左右环顾一眼,朝他靠近半步,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出声,“如果您觉得这惩罚不可行的话,那,明天的试卷——”
她背对着光,脸笼在阴影里,纵然做贼心虚,也只是避开宿舍方向。
嘴巴一张一合,说着跨越宁捷原则的话语,可宁捷却……诡异地发现,自己似乎习惯她这种作风,已经没有中午那般在意了。
最起码,他不生气。
“宁连长,算我欠你个人情,行不行?!”丁镜以商量口吻朝他问道。
稍作停顿,宁捷一字一顿出声,“不行!”
试卷是原则性问题,绝对不能退让。
“……”
丁镜深深叹息。
这个连长,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呢?
他没看出来吗,墨上筠这样高规格的要求,坑来坑去,也只能坑到她……
存心坑她啊!
队长居心不良,她使点特殊手段,难道不应该吗?
但是,宁捷同志,以非常正直、强硬的目光,让丁镜意识到这个想法是无望的。
“行吧,早点睡。”丁镜将手给收了回来,“你们这个年龄的,要早睡早起,不然身体容易垮。”
“……”
宁捷很想提醒她,自己不是七老八十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尴尬。
忍住了。
丁镜重新坐回去写笔记。
在旁静站两秒,宁捷倏地转身,走向宿舍楼。
走至楼梯口时,他动作停下来,回身望向路灯下的身影,她被蚊虫扰得不行,写两个字就得伸手挥舞,把扰人的蚊虫给挥开。
她就穿着一件短袖,两只纤细的手臂全部展露出来,偏白的皮肤上,红肿的印记异常明显。
宁捷走上楼。
*
每被蚊虫叮咬一次,丁镜就在心里诅咒墨上筠一次。
墨上筠说,尽量把字写得好看些,不写完也没关系。不过,她现在宁愿罚抄三遍,以鬼画符的字体完成,也不愿意再在这里给蚊虫赠送新鲜血液。
早知道休息的时候就买瓶花露水了……
丁镜再次悔不当初。
心烦意乱地写字时,丁镜再次听到脚步声。
是宿舍楼的方向。
丁镜还以为是楼上有同志起夜,没当回事儿,低头继续写自己的,直至——
她听到脚步声靠近她。
她停下动作,抬眼看过来。
宁捷正好走近她,在同一时间停下步伐,站定。
搓了搓手臂,丁镜惊喜道:“宁连长,你想通了?”
拿着花露水的宁捷:“……”
原则问题,不可退让。
“这个,给你的。”宁捷将花露水递到她跟前。
盯着刚刚心心念念万千遍的花露水,丁镜眨着眼有点愣神,有点怀疑是幻觉。
见她没动,宁捷有些尴尬,道:“多少有点用处。”
“谢谢啊。”
断定真实的丁镜,连忙一声道谢,将宁捷手中的花露水拿过来。
喷洒式的花露水,拧开瓶盖后,丁镜用手指按压几下,细小的水珠在柔软的光线里,亮晶晶的漂浮着。
丁镜将其喷洒到被咬的红肿处,然后又在空中喷了几下,望着在路灯下聚集的那一团团飞虫,有些邪恶的摁下喷洒,神情坏坏的,有那么几分恶作剧的味道。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宁捷不由得想笑,但顿了顿后,又给强行忍住了。
很快他就拿出蚊香点燃,用蚊香盘装好,半蹲下身,将其放在丁镜脚边。
丁镜被他的动作看得一愣一愣的。
心里装着个糙老爷们儿的丁镜,实在是被这样细心的举止给惊到了……
放置好后,宁捷抬眼看着丁镜,说:“这样应该会好点儿。”
一顿,他又补充道:“不过你要小心些,踢翻了容易伤到自己。”
不知为什么,丁镜给他的感觉就是:随时会忘记蚊香的存在,然后做出一脚踩下去或踢翻的举动。
“啊,行。”丁镜惊讶地点点头,态度上也客气了些,主动道,“那什么,多少钱啊,算我买你的。”
“……”宁捷一怔,尔后道,“不用了。算我没给你试卷的补偿吧。”
丁镜连忙凑过来,挑眉道:“你也觉得没给我试卷,心里过意不去?”
猛然逼近的脸,让宁捷的心倏地漏掉半拍。
丁镜的视线是尤为认真的审视。
落在宁捷眼里,那双漆黑的眼却如同炙热的火焰,隔着极近的距离,在他心口燃烧着,滚烫,沸腾,胸腔有什么在翻滚。
宁捷是一时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在丁镜看来,他是认可了自己的说法,心虚和愧疚,导致他没法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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