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虽然是新式,但是依旧要从铳口填充,下起了大雨,不确定在沈青冲锋过来之前,能不能射出第二轮弹丸。
“许县令,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雨中传来沈青的声音,许三亏静静听着。
都是这个时候,许三亏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活路。
知道自己经不起查,别说是顺军,就算是林日瑞发现许三亏在高台短短几年时间就是弄了这么多油水,那也容不下他。
“我可只杀你一人,其余人皆可留他一命。”
沈青想要打乱许三亏的阵脚,他若是不愿意,手下人可能会少些死战的念头。
自己也就少些伤亡。
“哈哈,沈青,我手下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作恶多端,就算是不死,他们也会被你拿去给高台百姓一个交代吧。”
几名护卫心里还想着能够逃脱,许三亏这么一说,握住火铳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高台那些百姓,最恨的怕是除了许三亏,剩下的就是自己这些人了。
毕竟在高台,许三亏的名字不是一般的好用。
“你既然要杀,那就来杀,本官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从我手里拿走这些银子,去收买那些贱民?”
许三亏大吼,肃州的人迟迟没有来,雨越来越大,自己已经是乱了阵脚。
“砰。”
许三亏肥硕的身子在马车只见走来走去,突然拿起手铳就是朝着沈青一枪。
一团铁屑带着火药燃烧的味道穿透了雨幕,但在两边人眼中,却是什么也没有。
许三亏一枪打出,沈青也是动了。
刘砍刀拿出臂盾,打马冲在沈青前面,朝着许三亏狂奔。
两百步的距离,还不够战马将马力发挥到极致,但是也够了。
大白怎么允许会有其他的战马冲在自己前面,嘶鸣一声,就是越过了屠九,跟刘砍刀并驾齐驱。
春雨贵如油。
书生站在县衙院子中间,整个人感觉前所未有的轻快,任凭依旧带着冷意的雨水把自己浇个通透。
雨点没有落下来之前,军户们以及那些租着佃户的百姓都是聚拢在县衙外面,等着书生给他们一个说法。
可是随着慢慢的,雨点下来,方才如同仇人一般的两群人都是欢天喜地地跑回家去。
只剩下那些流民们站在雨中不知所措。
兵灾没有起来之前,书生家里曾经也是给没有土地地佃户放租的。
自己家里,对待佃户可是要比高台的这些军户们要狠地多。
庄子里交不上租子被打死的,交上了租子之后又饿死的庄户比比皆是。
没有办法,地里的收成太少了。
主家不愿意降租,地里又没有收成,佃户们自然是被逼的走投无路。
想起那些暴民在挑唆下冲进自家老宅时候疯狂的样子,书生心里一声叹息。
“不亲民何以使民亲呐!”
不过到底要怎么按着郑永来的意思,好好将高台县变个样子,这场雨便是给了书生答案。
一场春雨,除了能够丰润万物以外,也能将地上的不洁洗刷干净。
许三亏三十二个护卫尽数身死,而沈青这边,也是死伤大半。
“伍长,死了十二个兄弟,都是被一铳打死,其余的中了枪的兄弟,身子以后怕也是不会齐全了。”
刘砍刀前来汇报,不过却是没有多少悲伤的意思,这些不论是死了的还是没死的家伙,早就做好了哪一天就身死的准备。
平常心。
不过刘砍刀一双眼睛,却是不看沈青,也不看在沈青身前跪着的许三亏,而是紧紧盯着在不远处紧紧抱着妇人痛苦的屠九。
不过沈青倒是一直记得这个,拼着受伤到底还是阻止了许三亏的自杀。
现在,许三亏如同死狗一般地跪在自己脚下,不停着乞求饶他一命。
许三亏是留给屠九杀的,沈青还想着将屠九收归麾下,命人将许三亏绑起来押上马车,转头看向了屠九的方向。
那女子沈青在屠九府上见过。
唤作婉柔,很好听的名字。
被屠九高声呼喊的婉柔的女子面无表情,任由被屠九抱在怀里。
哪怕屠九喊出自己是牛元元这个真实姓名,女子也是不为所动。
反倒是许三亏,听见牛元元这三个字,神色苍白。
等到把翻倒的马车一一摆正,郑永来派来的援兵也到了,援兵带来的马车将地上散碎的银子尽数装上车马,至于多余的,正好是可以安置伤员。
“怎么,认识?”
沈青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眼前的木头。
坐上了许三亏的马车,车厢里另一个女子就是如同雕塑一般的跪在那里,不论马车是否颠簸,全程都是同样的表情。
前面的马车不断地传来屠九:“我是元元啊!”的哭声,许三亏每听见一次,身上的肥硕都是不自觉颤抖一下。
“怎么,认识?”
沈青看着异常的许三亏,心想等着屠九回过神来,怕就是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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