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城内,旗张锣鼓,四面都是红色。

今日是国主安泽希的大喜之日,更是安赵两姓喜结连理之日。

那顶尊贵华丽的喜轿里,坐着的正是赵氏血脉唯一的女儿,赵若璃。

她穿着一袭嫁衣,头顶各种珠钗首饰,就是没有象征着正宫皇后的凤冠霞帔和云霓步摇。

安泽希给了她看似高贵的一切,却又在种种细节羞辱她。

她透过轿子,朝着外头望去,是百姓。

成婚前三日,安泽希来找过她。

“如今我已然年寿无多,底下不仅儿子成群在商量着如何上位,就连你们赵氏的也不安宁。”安泽希坐在她身旁,用那只皱巴巴的手,勾起她的一缕青丝。

赵若璃有些不舒服地躲过去,强颜欢笑道:“怎么会呢,赵氏血脉只剩下我和兄长了,您也知道,他现在在仙陆修道,如何争夺帝位。”

“狼子野心。”安泽希明显地老了,他看着年轻貌美的赵若璃,声音低沉,“那个孩子,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并不是很服气。”

还不等赵若璃再说什么,他又道:“他迟早要回来的。”

赵若璃手里的手帕已经被她自己揉成一团了。

“我娶皇后那日,偶然在王府里看到过你。”

安泽希突然一言,让赵若璃有些猝不及防。

“那个时候你真的很小,只到我的膝盖这边。”

那是十五年前的时候,赵若璃堪堪两三岁,刚会走路,还走得摇摇晃晃。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安泽希边上,用那只软乎乎的小手,抓着他的衣服,像是找到了依靠,一个可以让她扶着走路的依靠。

安泽希看了看这个粉色团子,一向不喜欢小孩子的他破天荒地将赵若璃抱了起来,将她那张吃得脏兮兮的小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

一直寻找着小郡主的林嬷嬷看到后,吓得直接把手上乘着迷糊的碗摔到了地上。

“陛下……”

林嬷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担心地看着小郡主。

“怎么这么不小心。”安泽希显然没有发怒,“把小郡主的迷糊弄倒了,是要让她饿肚子吗?”

“陛……陛下恕罪……”林嬷嬷赶忙把地上的碗碎片拾起,“奴婢这就去在准备一碗……”

可安泽希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将年幼的赵若璃带到了宫里去。

如今的赵若璃已经十七岁了,安泽希居然提出要娶她。

“陛下……”赵若璃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女于陛下,想来都是当做长辈一样的,成婚之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安泽希的眼眸带了些许阴鸷,“朕娶你又不是因为喜欢你,只是为了牵制住你那位兄长罢了。”

“再说了,嫁给我,你便可以永远享受着皇城里的一切荣华富贵。”

见赵若璃一直跪着,安泽希也懒得哄她,道:“如果你不嫁,只要赵之韫一回来,我便会让人杀了他。”

“什么……”赵若璃彻底慌了,她跪在地上,像小时候那样扯着他的衣服,“不要陛下,不要……”

“你只要听话,就不会有人死。”

只要嫁给他,便不会有人死……

赵若璃回想着这句话,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色婚服,不仅感慨,自己的一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轿子被抬到宫里时,她坐在床上。

安泽希挺认真的,还吩咐了宫人把一床被子都换成了红色。

她默默那处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狠了狠心,将手腕划开一道口子。

口子不够深,血留得不多,她便又划了一道。

那血就顺着手腕流到了被子上,与喜被的红色融为了一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安泽希喝的醉醺醺地来到了屋子里,倒了一杯水,往肚子里灌。

本来就已经是风烛残年,疾病缠身了,他还是喝下了那代表着成亲的喜酒。

可是还没喝完一杯,他就受不了地咳嗽了起来,皇后马氏在一旁劝他不要喝,可他根本就不理会她,坚持要喝完。

来到洞房时,他像靠在赵若璃的身旁,却发现身旁的人儿一下子倒了下去。

他突然发现被子很湿很湿,用手一摸,才发现是血。

而此刻赵若璃的手腕初的血好像流干了一样狰狞可怕,细细密密的刀痕,触目惊心。

“若……若璃……”安泽希有些慌张地将她抱起,才发现喜帕后面的那张脸,苍白又难过。

一时之间,悲愤交加,直击心脏。

安泽希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二日,赵之韫带着数万人马攻回了凤鸾城。

这么多年,他既要辛苦修行,在所有人面前展露出他对于修道的渴望,又要暗中集结前朝官员,私养精兵,就是为了这一日,夺回他们赵氏的一切。

本来是要一个月以后,等安泽希这个老东西死了再说,但这家伙居然要强娶他的妹妹,这是万万不可以容忍的。

于是他将计划提前了,在新婚这几日,杀他个措手不及!

可等他攻入皇城,才发现四面一片白,根本不像是办喜事。

倒像是办丧事……

“难道安泽希已经死了?”赵之韫带着疑惑,一步步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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