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爷远远见着苏家来了好大一群人,个个举着火把,在黑夜中仿佛就是一条火蛇。

明明来赔礼道歉,却带着这么许多人,秦爷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那就是他们服软了,但是自己这边也不能狮子大开口。

一边思忖对策,秦爷一边将苏家几个话事人并那个被绑了麻袋的泼皮迎了进来。

刚一站定,两方就各自说了抱歉的话,因着彼此都有息事宁人的想法,谈到目前为止也算和善。

过了一会儿功夫,苏老村长见情况差不多了,就进入正题,开口道:

“自古械斗死人只能认命,这之前和之后斗起来死掉的,我俩村子各自认下,哪家都不能拿这事说项。”

秦爷点了点头,认了这说法。

随后苏村长又开口:

“唯有出手偷袭老哥哥的这事,算不上是械斗,他一镰刀戳死人,却是要抵命的。这人我给老哥哥绑来了,随你们如何处置,我们绝不多说一句话。”

苏村长并不知道王栓子被钟不言救活的事情,他示意苏家一个小伙揭下泼皮的麻袋。

等到那泼皮如野狗一般被拖出麻袋,玉笏村众人就着火把,定睛看去,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却是张癞子!

“这.......”

玉笏村一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有心想说是不是搞错,明明出手的是个小家伙,怎么转眼就成了个老泼皮?

倒是秦爷见此没什么太多的讶色,他既不提王栓子被人救活的事情,也不提抓错人的事,只淡淡开口道:

“就这么一个人,也值当老弟这么大晚上跑过来?有什么,我们会自己抓的。”

秦爷在自己抓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苏村长也听出了秦爷话外音,知道这事不出血是不行的,就一脸自责惭愧:

“当然不止抓个人赔罪这么简单!我想着先前我们俩谈的挖沟事项好好的,都是这畜生坏事,所以啊,我们准备在之前条款的基础上,另付老弟一份赔偿。”

到底玉笏村这边死了人,秦爷听言不敢此事独断,就抬眼看了一下李村长,见他点了点头,也就应下此事:

“可以。”

然后两人就开始了掰扯。

那红脸汉子见两老如菜市场买菜的妇人一般讨价还价,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敢在这时候冲撞秦爷,于是就把火撒到了张癞子头上。

只见他一把扯下张癞子口中的布,解开他的绳子,踢了他一脚,喝道:

“我问你,是不是你今天暗算我秦叔的?”

那张癞子听闻了今天的事情,本来还在为苏家死了几个人而开心,没想到转头自己就成了替罪羊。

立刻他跪在地上,疯狂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苏四十七郎,求求你们放过我,真的不是我动的手。”

只是他平日是个无赖惯的,此刻无论玉笏村这边,还是苏家村那边都无人理他。

张癞子见此,知道若是没人帮他说话,他今天十有八九就要死在这儿了。

他心里不由绝望起来,眼睛一转,四下搜寻是否有人愿意为他出头,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瞥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就好像见到了什么大救星一样,张癞子立刻踉跄着跑到那身影跟前,跪在地上,磕头道:

“青牛老爷,您大慈大悲,您救救我吧!”

张癞子是听闻过钟不言故事的,知道他极有灵性,心肠又十分慈悲,如果他有救人的意思,以他的尊贵,肯定没有人敢反对。

这里他耍了一个小心眼:

“如果青牛老爷肯救我,就吃下我递给您的草吧。”

说着他抓起一把青嫰肥厚的草儿,递到了钟不言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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