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下起小雨,一开始淅淅沥沥,不久就变成了如轻雾般若有若无地洒在我的脸上,我钻进了一个留着脏头发的老头的出租车上。

要不是他不停地咳嗽,脸上透露出一股能被从窗户中飘进来的雨雾呛着的可怜劲儿,我都差点没有认出这个可怜的老头儿。但他先开了口。

“你是下水道口的可怜男孩?”

“你是下水道口的出租车司机,还是老掉牙的老派杀手?”

“赌马的事让我输光了所有的钱,只好出来跑跑生计。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我打过你家里的电话,但没有人接,你觉得对不住我,所以在逃避我?”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迟早要输光所有钱,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我看你也差不多。”

他哼着小调儿,点了一根干巴巴的纸烟,望着我下车,朝着雨水里的我不停地挥手。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在我还没来得及走进酒店的时候,新哥的远洋电话打进了我的手机里。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我能听到芳芳放浪的笑声。

他说他听到了关于“红色丘比特”的事。他说为了一个女人要我保持冷静,更没必要为了一个盲人女孩在墙面上留下记号,且深切怀疑七叔对我的决定深感懊恼。

我说完“去你的”就挂掉了电话。

七叔将我所有的账户都已经冻结了,我的三个手下逃之夭夭,没有人为我从七叔的嘴里带回来一句话,一个字也没有。

看样子,从今天开始,谁都可能在我的脖子上剐上一刀。然而,我没有再害怕什么。

李国华在酒店等我。我拉上窗帘,为各自倒上一杯,躺倒在沙发上,像两个四仰八叉的猴子相互看着。

“你知道,在毛瑟遇害的当晚,也许就在他刚刚咽气的时刻,一个挺着卷心菜一样肚皮的警察第一个冲进了曼妮的家。曼妮还在梦中喝着另一杯冒着蓝色火焰的鸡尾酒,或许还在梦见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多好的男人!”

“当然,你不必将这些告诉那个胖子警官,你知道中国的警察并不好惹。他把有的没的都写在刑事报告上,看上去就像是他亲自动的手。我对他的热心肠感到疑惑,就像看到你们英国人明明知道中国很强大却还赖在香港一直不走一样令人费解。”

“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我说就像往白酒里兑白开水,或者加冰块,加一些滥竽充数的东西。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又开口问我“滥竽充数”是什么意思,这让我的心情变得简直糟糕透了。

我将曼妮前夜给我的那一沓照片递到他的手里,才把他从语言的漩涡中拽了出来。

“那么,你给我带来了哪些消息。”

“海边朝你开枪的家伙是北爱尔兰人。一行三个,没有受聘于任何一家公司,在别的地方没有案底。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作案动机,没有资料来源,我只能查出他们出生在英国,没有工作履历,没有当过兵,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长大的。”

“要不是阿富汗恐怖组织,要不就是一头从动物园里疯跑出来的大象。”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要暗杀你的人势力强大,他们能安排一支私人武装和你对抗。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通过你的律师申请了个人保护,虽然这没多大用处。”

“谢谢你,我的私人侦探。你在白费力气。”

“杀毛瑟的人跟他很熟,甚至有些亲近的关系,例如曼妮。但曼妮被你排除了,但愿你没有失误。从他死前挣扎的程度看,几乎毫无痛苦。”他突然顿了顿,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从另一个角度看,警方并没有下多大功夫。鉴定报告草草了事,连醉酒的嫌疑都没有排除,也包括死前吸毒,没有找到凶手痕迹,只留了一双手套的螺纹,还是超市便宜货。显然,有人在幕后阻止一些事情。”

“看起来,我们也不该管。”

“这起谋杀,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了悬案。你知道私人侦探不能介入这些事,我没法帮你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我,抬眼皮的动作毫无力气。

“不。金毛怪,我们谈的事情只是一件平常无奇的事情,你没必要表现得那么忧郁。帮我找出照片中的女人,尽快,不要磨功夫,不计工时,一口价。”

“你最好躲起来,别那么张扬。你们说的道上,有传言,说是有许多人想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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