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里面埋了多少坑,一路只管莽过去。

最后车到了目的地,但基本也进入到了报废状态。

就这。

而这时,他忽然听齐雷问了一句:

“要是你……你能救得了么?”

许鑫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他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

当电影里所有剧情都跟走马观花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他无奈的说道:

“救不了,除非推倒重来。《白发魔女》其实小说的本质,就是爱情故事。编剧在前面融入了家国情怀是亮点,但后期明显收不回来了。说白了,你要讲家国天下,就不要讲儿女情长。要儿女情长,就把目光放在一亩三分地上面。

偏偏故事原作的基调在这摆着,他就是一个爱情故事,编剧却从家国天下出发由大往小来过渡……他但凡是由小往大,儿女情长到家国天下这种顺序,我都能救。但现在这种叙事结构……要么是全部重新来,要么是真救不了。没办法。”

“……唉。”

齐雷又是一声长叹。

随后问道:

“你那边几点了?”

“快8点了。”

“晚上?”

“对。”

“唔……明天就开幕了吧?”

“嗯。”

“老钟和你说贾章柯漏了个底的事儿没?”

“说了,不过我还没遇到贾章柯……其实遇到不遇到也无所谓,有了个保底,心里踏实了就得。”

“嗯……那就这样吧,你早点休息。这事情……说大不大,你也别管了。谁的路也不能走的永远一帆风顺,我得琢磨琢磨……看怎么利用这个事儿,给这些磨洋工的家伙们敲个警钟!他妈的1.5亿的投资弄出来了这么个玩意……真是大伙的日子都好起来了,好了伤疤忘了从前……”

齐雷的话里面,那股“杀意”逐渐开始沸腾。

显然,他的情绪转换也很快。

电影已经成了既定事实,那就该想想怎么利用这个事情,达到一些目的了。

别的不提,1.5亿就算是砸水里,也得听个响不是?

可许鑫听到后却问道:

“现在制片人还吃紧?”

“跟吃紧不吃紧没关系了,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完全是工作能力的问题。现在咱们开的片子多,不仅如此,电视剧那边也需要人。路走的有点飘了……”

“……”

许鑫想了想,选择暂时隐下去今天中午和姜纹吃饭时聊的那些事情。

京圈的动向早一天说晚一天说,没啥关系。

窥一斑而见全豹,现在厂里这些制片人……怕是真的要整顿一下了。

否则,天知道以后还要出多少乱子。

最后,俩人结束了通话。

许鑫最后看了一眼被自己下载到桌面上的视频文件。

毫不犹豫的把它丢进了回收站。

清空。

他关了电脑,直接走进了卫生间。

有些累了。

洗个澡就睡了吧。

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流从头淋到了脚。

也让他太阳穴处感受到的那股胀痛稍微舒服了一些。

随后不自觉的,他脑子里又蹦出来了《白发魔女》的各种剧情。

时而是师兄那……不知道为啥显得不伦不类的演技。

时而是冰冰姐那一头白发的模样。

整个影片再次开始在脑子里走马观花。

可走了许多遍……

许鑫还是没想出来,这电影到底该从哪入手去修修补补。

毫无头绪。

一直持续到水声停止。

他认命一般的躺到了床上。

想不通,想不透。

感觉所有路都跟堵死了一样。

接着他的思维就开始往后延伸,琢磨着……这片子要是端上了“桌”,得有多少人骂街。

而一想到这,他忽然就觉得头皮发麻。

一股莫名的心虚感开始作祟。

就好像这电影是他拍亲自拍的,拍出了一部大烂片一样……

迷迷糊糊的,被这股心虚折磨的睡着后,他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一头白发的练霓裳追杀自己,问自己怎么敢把她拍成这么烂的模样。

她在后面追,许鑫在前面跑。

一边跑一边在那喊:你为什么追我!

练霓裳呢……一边骂街,一边来了句:我要金嗓子喉宝……

许鑫猛然打了个机灵,下意识睁眼。

我靠……

天亮了。

“……”

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随后就被一股剧痛给淹没。

……

“许哥?你怎么了啊?”

大清早,苏萌在酒店的餐厅里,看到一脸萎靡的许鑫,下意识的把手放到了他额头上。

“许哥!?”

苏萌一个激灵。

“你发烧了?”

“呃……有吗?”

许鑫沙哑的动静响起。

难怪他觉得浑身不得劲呢。

苏萌赶紧点头:

“嗯嗯,你吃完了吗?……我带着急救包呢,快,咱们回去量下体温……你嗓子疼吗?”

“……”

许鑫无声点头。

他确实嗓子疼。

也不知道是上火还是咋回事,这会儿喝了点牛奶还好一些,刚才大清早,咽口唾沫都疼的死去活来的。

早餐都是在那种疼痛感中吃完的。

苏萌早餐也不吃了,直接把他拉了起来:

“快,走,许哥,赶紧去量下体温。”

搀扶着他上了楼,许鑫回到房间没多久,苏萌就提了个小急救包过来。

里面是体温计,感冒药等等。

都是她常备着的。

把体温计给许鑫夹上之后,苏萌说道:

“我现在联系钟哥,让他找一下这边的医生,咱们去检查一下!”

许鑫这会儿缩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没什么劲,也不反驳她,就这么等着体温计到时间。

很快,5分钟过去。

苏萌一看体温计……37.9。

她赶紧询问了下许鑫的症状,最后给泡了两袋中药颗粒。

虽然许哥只是说嗓子疼,没啥其他症状,但医生结果没出来之前,她不敢乱给吃药。

中成药就没啥事了,这玩意不伤身。

随后又给许鑫喝了些退烧的布洛芬。

同时又把一个冰冰贴给他贴到了脑门上。

等忙活完,钟长友也来了。

看着精神萎靡的许鑫,本来还说和他一起参加戛纳开幕式的老钟也不敢怠慢:

“许导,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走吧。”

许鑫勉强打起精神,跟着走了出去。

刚下楼,走出了酒店,许鑫就听有人喊他:

“小许。”

扭头一看,发现是在垃圾桶前抽烟的姜纹。

姜纹看到他头上贴了个冰冰贴,也愣了:

“哟?怎么了这是?”

“发烧了,大哥,您忙着,我去医院。”

“诶诶,快去吧快去吧,需要帮忙打电话啊。”

“……”

许鑫无声摆手回应,直接进了商务车。

钟长友找的地方是一个私人诊所,国外的诊所和国内不一样,他们的这种诊所都是术业有专攻那种,甚至有的设备比公立医院还要豪华。

当然了,收费自然也贵。

费用什么不提,许鑫跟着护士的指引躺到了病床上后,又是抽血又是干嘛的。

他逐渐的精神头又有些萎靡了。

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但也就在这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旁边守着的钟长友接了几个电话。

大概意思是“许导发烧了,我们在医院呢”、“开幕式你们去吧”、“好,记得留意反馈,能录下视频最好”之类的话语。

他也没心思管。

躺在病床上迷糊了也不知道多久,苏萌带着医生走来了。

医生是个法国人,但英文说的不错。

又帮许鑫看了下嗓子后,说明了病因。

病毒感染引起的扁桃体发炎,发热一类的……不算什么大毛病,但这几天要安心修养。

这种发热很容易反复。

通常是3天左右。

接着又给许鑫量了下体温,37.7。

布洛芬都吃下去了,他还没退烧呢。

最后一通检查,又拿了几个棕黄色的小瓶药,许鑫又回到了酒店。

“许导,那你好好休息,《暴裂》咱们的第一场已经开始了,距离结束还有二十来分钟,我去看看,到时候我回来和您说?”

“好。”

许鑫点点头。

等钟长友离开后,许鑫才对苏萌说道:

“我发烧的事情你没和你姐说吧?”

“没有。”

“别说啊,省得她担心。”

“……”

苏萌一阵无语。

但还是点点头:

“嗯,知道了。”

不过答应完,她又挠了挠头:

“咋会发烧呢?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许哥你生病呢。”

“呃……”

听到这话,许鑫想了想,笑道:

“可能是因为金嗓子喉宝吧。”

苏萌一脸不解。

可看着他那笑嘻嘻的模样,显然精神头好了很多。

于是又把体温计递了过去。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许鑫的体温恒定在37.7,就没往下走过。

“许哥,你歇着,我去给你弄点水果啥的回来。”

“好。”

答应了一声后,苏萌离开。

他靠在床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刚登上微信,忽然就收到了钟长友发来的几条消息。

都是照片。

第一张,拍的是在排队的人。

无数外国脸孔,拍了好长好长的队伍。

第二张,是《暴裂无声》的海报,海报上杨蜜抿着嘴站在黄土梁上的双眸一片灰暗。

第三张,是在灯光明亮的放映厅里拍的。

照片里,所有的座位座无虚席,而见有人拍照,似乎这些老外猜到拍照的天朝人的身份,有几个老外还笑吟吟的对镜头打了个招呼。

但许鑫却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个很眼熟的哥们。

正是昨天早上打过招呼的马丁·麦克唐纳。

他也来看电影了。

而几张照片的最后,是钟长友的一句话:

“许导,这是现场的人发回来的。”

“好的。”

他回复了一条。

忽然感觉肚子有点疼。

这是好消息。

泻火嘛。

于是直接去了卫生间。

因为手机登录微信的缘故,所以他蹲厕所的功夫并没有收到消息提示。

还是从卫生间里出来后,他才看到,电脑里钟长友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一个短视频。

点开之后……

有些昏黄的光线下……还没看清拍的什么内容,但声音却透过笔记本传了出来。

“哗啦啦啦……”

“咻咻咻!”

口哨声、掌声,充斥在酒店的房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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