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说没有的秦姑娘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脸盘迅速变得不自在起来,但在陆公面前又不敢隐瞒,只能低声地说:“他、他对那些事,好像很在行。”

饶是陆守溪也微微愣一下,然后哈哈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气力不济似的停了下来:“让你在如意楼待了几年,现在又送到裴青身边,会不会怪我?”

秦姑娘低下头:“陆公于我有大恩。”

陆守溪直起身来,中年人两鬓却已经微微斑白,他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袖子,然后拿出一片竹简放在桌子上:“此行凶险,注意好隐藏自己,裴青那边有情况的话,就去找这个地址上的人,其他时候,你便当自己是他的人。”

秦姑娘应下,同时心里还有疑惑:“陆公,暗窗段首座生性多疑,裴青从您这里回去,怎么想破绽都太多了。”

“我把事情做的太干净,他才会确信裴青是我的人。”

陆守溪似乎心情不错:“就是要利用他的怀疑,自然会去查,其中虚虚实实的,确定不了裴青到底是不是我的人,这样裴青才会更加安全。”

秦姑娘在心里尊敬的同时,又忍不住有深深的胆寒,裴青自以为在替自己以后的路做出谋划的时候,其实每一步、甚至心里的想法,都在陆公的算计之中,自己从来都不是裴青的人。

陆守溪最喜欢的就是善用其他人的聪明,并把这种聪明变成一种名叫自以为是的东西。

“走了。”

陆守溪站起来,甩了一下袖子,又转过身来,顿了顿才说:“无衣,你是青楼女子出身,有些事应该懂,能让裴青迷上你最好,吊不住,也不必强求。”

秦姑娘从善如流,心里琢磨着陆公的深意。

深夜,没有等到裴青回来,她便先躺下准备入睡,但翻来覆去始终觉得不安稳,便和衣走到阳台上。

今后该走向何处,也不是她能决定的,跟着谁说到底都没什么两样,大幸不算乱世,但暗处隐藏的枝节其实已经腐朽到了骨子里,她只是一个女子,处处受到掣肘,心里自然是讨厌以色娱人的,却又不得不做,可是现在却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对象变成了裴青而已,到底是没有什么两样。

“睡不着?”

秦无衣被这声音惊了一下,回过头才发现褪去官服、一袭宽袖白袍的裴青,手里提着一壶清酒,游刃有余的坐在屋顶上,背后是整座南幸城的灯火辉煌。

玉盘高挂,宛若谪仙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来,我请你喝酒。”裴青没有回答,伸出手。

微微一用力,便牵住这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将她拉上来了。

“他来找过你了?”

“谢谢。”秦姑娘眉目细美。

“无需谢我,要谢就谢谢你的陆公吧。”

裴青随意笑了笑,把酒壶放在她手里:“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秦姑娘怔怔的看着不远处背负双手的裴青,夜色无声无息,他本就极淡的眼眸沉寂的近乎透明。

一身白色锦袍随着风向一边拂去,袖间是这座城里转瞬明灭的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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