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完花生,父亲先蹬着三轮回家了。

沈约路过一间紧掩门扉的小宅子时,顿生疑惑,问道:“这宅子谁家的呀?长这么大,都没见开过一次门。”

爷爷沈国平正要去点他的旱烟袋,听见孙子的话,叹了口气,“唉,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沈约打断道,老头儿一打开话茬就没完没了。

沈国平噎了一下,随即笑眯眯道:“行,不多说。这户人家姓贾,你妈没嫁到这儿时,宅子就有了。后来呀,贾家老头犯急病,死了。不久后,儿媳妇也跟人跑了,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孩儿他爹觉得丢人,没法在村里待着了,就把娃送到亲戚家,自己出去打工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呐”

沈约不解地问:“那个当妈的就这么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十几年了也没回来看过?”

爷爷慈祥地看着孙子,“这谁知道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呐。”

沈约抬头对视着夕阳,金色的暖光将四人的影子拖的老长,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回到家,沈立搬来椅子,继续看他的书。沈约瞟了一眼,见是什么格尔的什么法,就直觉脑壳发疼,问弟弟,“立,这啥书呀?看得懂么?要人物没人物,要情节没情节,一堆学术名词的堆砌,枯燥透顶了!还不如读水浒传呢,那多带劲。”

沈立用手抵了下眼镜,道:“哥,你不懂,细细咀嚼的食物才最有味道,我很享受把东西弄透的过程。”

沈约摇了摇头,说:“行吧,反正现在我是接受不了这些干巴巴的。”

吃过晚饭,一家人在院里乘凉。白天积攒的暑气正渐渐消退,只有水泥地还残留着余温,黑夜在一轮圆月的照拂下显得清晰而明朗。知了,蛐蛐,青蛙共同弹奏着夏夜的交响曲,偶尔微风吹过,庭院少大核桃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沈约坐在小板凳上,身体前倾,双臂环绕,紧盯着眼前的棋局。

前两局没几步就被将了军,这一次,沈约吸取教训,战战兢兢走到现在。

突然,对面的“马”走了个日字格,给“炮”腾了条道,伴随清亮的落棋声,爷爷大喊“将军!”

沈约顿时慌了手脚,一会动动“士”,一会挪老将。

爷爷的棋子不断逼紧,快要彻底断绝了沈约的生路。

沈约移了“相”,爷爷笑道“错了”,随即牵了“马”卡在田字中间,又开了“车”堵死沈约的退路。

这场对决毫无悬念地落下了帷幕。

正洗完碗走出厨房的妈妈看到他们爷孙俩正在下棋,好奇地问:“约儿,和爷爷玩得怎么样?”

“很胶着,”沈约大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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