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楼厉下意识转身,环顾空旷的四周,除去废弃残破的墙壁和地上隐隐约约的血渍外空无一物。

这是一间逼仄的密室,楼厉端着随时可能熄火的煤油灯四处打量着,刺鼻的腐臭味偶尔散发出来,引得他不由皱眉。

“哗啦”铁链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响声,楼厉当即顿住脚步。

铁链声伴随着水滴声有意无意地响起,每一下都重重地打在他不安的心脏上。

正当他想寻声查找时,声音消失,昏暗的房间里只剩油灯燃烧发出噼里啪啦声。

楼厉上前查看,一阵冷风吹过,手中那盏苟延残喘的油灯终于寿终正寝。

“rsnbrprpbns”

“nbnsbrbsbrrs”

黑暗中,楼厉听到微弱的话语声,尽管声音很轻很虚弱,但他听得依然十分清楚。

顺着声音摸索,不一会儿,他就撞到一个物体。

森白的光线突然亮起,这次楼厉清楚的看到了那是一个浑身浴血的人!

那人双手被皮革紧紧束缚在生锈铁椅上,满身血迹的微垂着头。黑白色条纹囚服被染的几乎要看不出颜色,乌黑略长的头发无精打采地垂在一起,恰好盖住那人的面容。

他一动不动,密密麻麻的细长鞭痕处不断有鲜血涌出,血滴从森白见骨的伤口处滴落,凝聚起来,最终形成一片小水洼如果不是那轻微的呼吸声,楼厉或许早就以为他是个死人了。

楼厉见状不由紧锁眉头,他之前做过几年法医,按理说比这更惨烈的画面他见得只多不少。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泛起恶寒。

不知为何,楼厉总觉着那人有些熟悉。再三思索后他屏住呼吸,在那人面前慢慢的蹲下。

楼厉透过稀疏的碎发,隐约可以看到对方姣好的面容轮廓。

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令人赏心悦目的轮廓,轻薄的嘴唇虽然因失血过多而过分苍白,但丝毫不影响让人有吻上去的冲动。

再往下是纤细的脖颈和紧致的锁骨直至楼厉打量完一周,将目光锁在那人锁骨右侧的红痣上。

其实那颗痣并不大,更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楼厉越是观察就越是心闷,殊不知在不知不觉间他气息已经全被打乱。

最终,楼厉强忍着不适撩起那人刘海。

这时他才发现,那人眼睛被一条两指宽的深棕色皮质眼罩绑着。楼厉愣怔了下,犹豫再三还是把眼罩扯了下来。

眼罩下并没有他预想的恐怖画面,那人只是紧闭双眼,毫无反应的就像熟睡一般。

但当楼厉完全看清那人样貌后,他那悬在空中的手不由一哆嗦,瞳孔更是不禁骤缩。

那人居然是他自己!

如雷轰顶,楼厉震惊地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人,一时间竟然无法言语。

眼罩脱离出手,静静地躺在满是血水的地面,不多时就被殷红的鲜血染成刺眼的红色,无数疯狂的念头盘旋脑中,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呼吸一窒,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等楼厉再次抬眼望向男人时,那人早就睁开双眼,他嘴角上挑,露出一个诡异弧度的微笑,血红的眼睛中充满了疯狂的意味,死死盯着楼厉道出了几句空灵飘渺的句子:

“rsn,rsr”

“sp,bbr”

“啊!”楼厉惊坐起来,房间里除了剧烈喘息着的他,和滴滴作响的闹钟外空无一人。原来是场梦。

室内以灰白色调为主,一眼望去,简约朴素的墙壁并没过多修饰,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楼厉抹了把脸关上闹钟,他从床上下来拉开窗帘,昏暗的室内被阳光照亮。阳台旁放着的新绿绿萝愈发显得患有生机。

适应了长时间黑暗的眼睛被阳光那么一照,刺的他眼眶酸疼眼泪直打转,楼厉不得不抬起胳膊抵挡光照,直到等眼睛逐渐适应眼光,这才撤下遮眼的手。

“都离开游戏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能梦见这些?”楼厉自己问自己。他接了杯冷水一饮而尽,试图安抚自己,但方才的梦后劲实在是太大,足足二十分钟才有所缓解。

明明他离开那个恐怖的死亡游戏差不多三年之久,生活早就归于了平淡。

可最近半年来,那些明明早就该从记忆中淡去的画面,却像播幻灯片似的,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楼厉今年28岁,五年前他因意外事故被卷进了场名为“生存法则”的游戏世界中。

那是个不同于人类文明的世界,在那里危机四伏,尔虞我诈,没有现实世界中人们所信奉的善意道德、规则秩序,只有无尽的鲜血和谎言,杀戮与背叛

那是一个强者至上的世界,“生存游戏”的最高掌权系统告诉他,它的主人是达尔文进化论的崇高仰慕者,始终信奉者“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的价值观念,所以它作为主人意识的部分载体,为的就是向主人演绎一场宏大壮烈的人类进化历程。

在这场惨烈的斗争中,唯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离开,而他楼厉就是一个从游戏中获胜离开的玩家,也是唯一一个。

楼厉眺望着远处一眼望不到边的繁华城市出神,心中只觉着沉闷不已他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可偏偏又毫无思绪,这种捉摸不透的无力感让他很不爽。

他烦躁地捏扁了手中的纸杯,干脆地从口袋中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

烟雾袅袅上升就如盛开的灰色玫瑰,他整张脸在烟雾中忽隐忽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忧伤。

这种感觉早在半年前就开始了,只是那时他并没太在意,简单把这归为工作压力大的后遗症,可后来症状越发严重,甚至出现幻觉

曾有那么几次,在解剖室总能感到不适的注视感,仿佛有道冰冷的视线注视着自己,那种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那时候,手术刀划开肌理不再是冰冷的死者,而是一个还有呼吸有心跳鲜活的人。他们用空洞的眼睛盯着自己,嘴角微启,仿佛再说:“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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