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刘崇山叫了二叔和三叔来家吃饭,刘红枣带着妹妹几个,在家烧了两样肉菜,炒了一盘鸡蛋,再烧一道豆腐汤,豆腐是从二叔家拿的,他家有时磨豆浆做豆腐,村里人都从他家买,剩下的全腌了做臭豆腐。

菜还没上齐,兄弟几个围坐在一起喝酒啦呱,酒是三叔从家带的,一点子散酒,多少算个心意。一人抿了一大口酒,再吃一口小素菜,三兄弟间话匣子就慢慢打开了,刘崇林说羡慕他有三个好闺女,他自己三个儿子,到今日也没一个有出息。

“唉,我也知道闺女能干,可是她们到底不是小子,哪怕三个丫头里,能有一个是小子,我也不至于这样愁。”刘崇山摇头晃脑,张嘴抿了一大口酒下肚,开始抱怨张氏的不是,“你大嫂这回怀的就是个男胎,算命先生亲口说的,快四个月时,我带她往家里走,一路上走的慢,动不动就给她安排车,没成想她下车的时候没站稳,啪唧摔了一跤,唉,好好的小子给摔没了!”

“那是有点可惜,大哥你看开些。”三叔刘崇河点点头,附和了几句就开始吃菜,在他看来,他大哥就是没有小子命,这都是上天注定的,谁也改不了。

刘红枣端了豆腐汤进来,正好听到刘崇山的话,心里就有些难受,她们几个人做的再好,在刘崇山心里还是不如一个小子,唉!

“姐,快来,娘叫你来吃饭。”刘红枣才出屋,刘桂圆就过来喊她,她们在东厢房客厅,摆了一桌一样的饭菜,只不过份量少些。

堂屋,刘崇山三兄弟还在讲话,刘崇林建议刘崇山,说:“外面钱没那么好挣,都是看着容易做着难,我看大哥你啊,就守着几个闺女,安心搁家过日子,有这样的家业,你还愁啥呀!”

“搁家,不出去了。”刘崇山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跟着刘大全才出去小半年,就想家想的不行,可是没办法呀,刘大全不发话,他俩不好意思回来,再说出去就想挣钱加生儿子,这一样都没办到,哪有脸说回家。

“我几个丫头确实不孬,这回我也不想折腾了,就在家好好种地过日子,等过两年她养好了身子,看看能不能再生个儿!”

兄弟三个难得聚一起,借着酒意各自叙了很久,一直到夕阳西下,刘桂圆她们都开始烧晚饭了,二叔和三叔才摇晃着着身子往家去。

第二天刘崇山很晚才起床,田如柏回来送东西时,他正站在锅台边吃剩饼子夹菜,见到田如柏拿着一团衣物就问他,“你来有啥事?”

“哦,刘大叔回来家了,我替我娘送织好的毛衣。”

刘桂圆听到他俩说话声,站在东厢房朝他招手,“小柏哥我在这,你来送羊毛衣呀?”

“对,拢共十二件毛衣,六件毛膝裤,我娘搁家没空,就叫我送过来。”田如柏递给她毛衣后,没有跟着进屋,而是站在院子里等着,顺便看看他家养的兔子。

刘花生从西门进来,刚扯了一粪箕的玉蜀黍秸秆,见到他来就说:“小柏你来了,可是要出去逮兔子?”田如柏比她小一岁。

“哪有,兔子都被你们逮完了,我还能逮到啥?”田如柏摇摇头,好笑的说,“咋的,你逮兔子上瘾了?这么些还不够你喂的?”

刘崇山正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就问田如柏,“小柏啊,你今年多大了,搁镇上念几年书了?”

“刘大叔,我十二岁了,已经念了两年书了,明年要是可能,就去参加县试,试试能不能过。”

“哦,念书好,念书的人有出息。”刘崇山赞了一句。

刘桂圆在屋里,飞快地检查了一遍羊毛衣物,打开记账本,阿爱关大娘负责的一栏内,记下相应的数字,就出了屋和田如柏说:“都记好了,今年暂时就织到这里,反正我手上的羊毛线都用完了。”

“行,那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事来。”田如柏来就是替他娘跑个腿儿,事办完了他就走了,刘崇山擦擦手上的油,瞅着他匆匆出去的背影,问在锅台前摞柴火的刘花生:“田家这小子,和你们很熟?”

“还行。”刘花生不在意的说,“他和桂圆最熟,经常在一起玩,原来他还教过桂圆认字,不然俺几个哪会写字。”

“这样。”刘崇山就嘴里叨咕着:“田老三家的小子,看着还不孬嘞。”他这人本就心高气傲,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家人,这会看到田家读书小子,心里倒觉得和自家闺女配,可惜年龄太这咱想也白想。

下午,刘崇山领着三个丫头下地拔草,张氏在家带小孩儿,顺便给他们烧晚饭。姐几个干活都很麻利,连续做个几天,三亩麦地的杂草就拔完了,麦地浇过水、拔过草,接着还得上一层农家肥,上完肥还得再浇一遍水,省的烧到麦苗。

这一天晌午,刘崇山领着三个闺女在家浇园子,张氏带着莲子搁家烧饭,大表哥张吉朝载着罗姥娘来了,罗姥娘搁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吃过饭,等表哥来接的空当儿,就和刘崇山说起了刘红枣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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