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上吃过午饭,三姐妹坐着牛车往家赶,天阴沉沉的,才走到一半天空竟然飘起了雪,先是小小的盐粒子,接着是大块的鹅毛雪,等走到花石村外缘,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白雪。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姐妹三个坐在车上,并没怎么感觉冷,只感觉新奇和欢喜。刚走到自家门口,还没捞到下车,就看到几个眼熟的妇人,站在她家附近朝这边张望。

“哎,回来了,姐妹三个都回来了。”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七八个妇人都欢喜地回来迎,刘桂圆和大姐二姐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无奈的笑。

刘红枣率先下了车,对站在前头的朱翠红说:“大娘,下这么大雪,你们在这里等多冷啊。”

朱翠红就摇摇头,快言快语道:“没等多久,俺们都不怕冷,对了,俺们织的毛衣可都卖出去了?”说完就伸着脖子朝车上看。

刘桂圆知道她们心急,毕竟是第一次合作,眼下都想快点领到属于自己的工钱,就笑着说:“都卖完了,这咱就能给你们发钱,走吧,先进院子再说。”

进了院子,刘桂圆带人来到堂屋,拉了一张平时吃饭的桌子,接过刘红枣递过来的账本,在开始发钱之前,对朱翠红以及其他妇人说:“大娘,你是组长,以后我就直接发钱给你,你自己按交工数量给她们工钱。”

与此同时,刘花生在东厢房自己睡觉的那屋,藏好刚从镇上拿回来的宝钞,然后从床头竹箱里拿出装满铜钱的黑匣子,抱在怀里送到了堂屋。

姐妹三个,来不及歇歇,一人读账,一人记账,一人数钱,给在她家等候的妇人们,挨个结了账,并叮嘱朱翠红:“今日太晚,明日你再来,我给你羊毛线和新的单子。”

朱翠红和她儿媳一人织了一件毛衣,加起来就是一百文,等到她真从刘花生手里接过一百个铜板,心里就像大冷天躺在被窝里,那叫一个舒服!

待听到明日还要领羊毛线,还能在家织毛衣挣钱,瞬间乐的牙花子外露,欢喜道:“这么快就有新毛衣要织?那行,俺明早一定来!”

朱翠红和儿媳正要回去,刘红枣在后头叫住她,笑着说:“忘了说了,你是组长,你手底下连你一共织了八件毛衣,你可以拿八文钱的奖赏。”

朱翠红伸手接过意料之外的八文钱,心里更是欢喜的不得了,这就是说,以后她管的几个妇人织的毛衣越多,她每次领的钱就越多,这可真是想都想不到的美事。

村里妇人间传话快,有一个妇人领到了钱,不消片刻,其他没来的妇人都陆续赶来了,刘桂圆索性就坐在堂屋,等她们一个个过来领钱。

等她发完了工钱,院子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能明显感觉到温度下降了许多,手指脚趾都有些发冷,刘桂圆打算烧点热水喝,这时刘红枣从外头走进来,有些焦急的说:“坏了,天这么冷,猪圈那头什么都没准备。”

没办法,三姐妹只好放下手头的事,急匆匆的开了西门,到两跺干草之间的猪圈察看,然后冒着雪在猪圈里头铺上厚厚的花生秧,在猪圈上盖一层玉蜀黍秸秆遮雪。

雪下的越来越大,三姐妹的说话声逐渐淹没在雪地里,村子里外都是寂静一片,除了茫茫大雪,只有各家各户的炊烟仍在袅袅升起。

第二天,刘桂圆正躺在被窝里睡觉,突然感到脸上一凉,睁开眼就看到二姐刘花生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雪团一脸坏笑。

“你可醒了,外头下了好大的雪,咱们出去打雪仗吧!”刘花生兴奋的喊她。

“啊?天亮了,小猪没事吧?”刘桂圆第一时间记挂着小猪。

“没事,一早我过去看了,还好。”刘红枣从外间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温水、一截柳树枝。

洗漱过后,刘桂圆走到外面一看,院子里的积雪已有两寸厚,看来昨晚雪下的不到了猪圈一看,两头猪正趴在花生秧上取暖,看着还算精神。

“大姐,可能杀猪来?”

刘桂圆寻思着天冷养猪麻烦,就想杀掉换钱,留个十来斤的猪肉,搁家日常吃或者炼油都行,等过年那段时间,要是猪肉不够吃,再到镇上现买呗。

“那就再等个十来天吧,村里有好几户人家,都要在那几天杀猪,到时候咱赶一起。”赶一起杀猪,她们就不用单去找人了。

姐妹几个商量好,在雪地里玩了一会儿,就回到家里烧了早饭,先是煮了一锅浓稠的米粥,煮的烂烂的,莲子可以一起吃,锅上热了六个麦面馒头,就着一碟酸菜。

吃过饭以后,入了毛衣社的几位组长,陆续过来领了羊毛线,四奶奶家和刘金娣家也来领了羊毛线,这之后,刘桂圆就提议姐几个关上门,窝在被窝里吃西瓜糖和织毛衣。

“那么多社员,我们三个不用织那么勤,有空织几针就行。”

刘桂圆坐在刘红枣的床上,一边吧唧着嘴吃着糖和熟花生,一边勾连着黑色的羊毛线,打算给家里的狗织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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