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就在眼前,长安城里挤满了前来应试的读书人。

如今,通过行卷获得贵人青睐继而获得官位的行为已经彻底的行不通了。

不论是皇后武媚,还是太子李弘都对这种近乎私相授受朝廷官职的行为非常的厌恶,当然,对于杜绝行卷行为最热切的人当属当朝皇帝李治。

在这一点上,大唐位置最高的三个人意见一致。

所以,现在想要在大唐为官,道路很少,其中,最简单的路是来自父祖的恩荫,不过,这条路现在也不好走了,皇帝现在非常的小气,轻易不再给官员这个方便了。

在一个就是军功,这一条没啥可说的,军中人常用,云初最早的官位就是这么来的。

只是,这些年以来,大唐边军动不动就出现百骑破万,或者破十万,抑或是一人灭一国,灭一族,动辄开疆拓土数百里的骇人军功,让朝廷非常的愤怒。

派御史彻查过几个大功之后,发现不是杀良冒功,就是跟异族合伙演戏骗取军功,御史在边军杀人无数,回京城的时候读书人都快变成屠户了,这才让这种不良风气渐渐消失,顺便把那些帐下积攒了百十颗敌人首级的悍卒的军功给认证了一遍,这才让边军那边有了一个正常的升迁氛围。

然而,朝廷最看重的还是科考。

这些年来,裴行检这个家伙已经彻底的改良了科考制度,糊名,誊卷,不事先指定主考官,不事先预定考试题目,事后判卷者要经过三审三校,考中者的试卷最终还要张榜公布。

这一套流程下来,虽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人材都选出来,至少,现在经过考试得到官职的人,都是饱学之士。

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弟良将怯如鸡的场面,在大唐朝廷已经很罕见了。

不论是军功,还是考试,都只能筛选出勇敢者跟饱学者,至于这些勇敢者是不是一个好军官,饱学者是不是一个好官,就见仁见智了。

皇后当年在洛阳摆下铜匦,让百姓,哪怕是囚犯都可以将自己知晓的不法事上告朝廷,最后获得奖励的事情,造成的后遗症依旧存在。

这个后遗症就是诬告成风,虽然后来被太子给纠正过来了,在皇后给几个诬告者赐官之后,很多自知才学不足的家伙们,就希望用这个方法获得皇后的青睐,继而达成让自家阶级得到迁跃的机会。

一天为士人,哪怕被砍头抄家,他们家以后都能以士人自居,这就是大唐目前最糟糕的风气。

这世上为了获得士人名头而不顾生死的大有人在。

比如这个叫作梁侯的人。

这个家伙的名字听起来就官里官气的,乍一听还以为他是大唐一位受人尊敬的侯爷,实则,这家伙啥都不是,就是一个在国子监读书多年,依旧未能科举中第的落榜生。

他不知道从哪里搜罗到了云初的各种不法事,还罗列出来了云初的十大罪。

他不是把这张写满云初十大罪的文书送到大理寺或者御史台,而是直接贴在云氏大门前,并大声的向围观者,诵念内容,义气慷慨至极,让人一听,就觉得云初要是不犯下这些罪责,都对不起人家耗费的那么些口水。

就在人人都以为这个狂生,将会尸骨无存的时候,云氏却大门紧闭,任由梁侯在外边喝骂,家里鸦雀无声。

不仅仅如此,每逢艳阳高照,或者阴雨连绵的时候,云氏就会搭上凉棚,送上茶水,免得这位梁侯被太阳晒到,或者被雨水浇了,害病。

等到这位梁侯骂累了,云氏还会派人将梁侯送回家,交给他的家人,确保他是活着回家的。

这等退避三舍的做法,并不能让梁侯消停下来,相反,参加到梁侯行列里的读书人越发的多了,而云初的十宗罪,最终演变成了三十宗大罪。

外边骂的热火朝天,云家宅子里却风平浪静的厉害。

虞修容看一眼丈夫刚刚拟好的云氏五十条大罪的条陈,忍不住道:“妾身好妒这样的事情也算是一条大罪?”

云初正色道:“怎么不算,就因为夫人好妒,这才导致云氏后宅空虚,子嗣不丰。”

虞修容撇撇嘴道:“这一条妾身认了,说到天上去,云氏后宅妇人只能有妾身一人,至于子嗣不丰,是因为夫君在妾身最能生的时候成年累月的不在家,这可怨不得我。”

云初笑呵呵的将条陈上的墨迹吹干,喊过管家老刘,让他把新的罪名给梁侯送去,免得他们批判云氏的时候没有了新意。

“夫君这样做,就能把对云氏不满的人都勾引出来?”

云初点点头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这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道理,要他们领头来跟云氏作对他们不敢,不过,我想啊,从众的胆量他们还是有的。”

虞修容道:“等从众的都来了,夫君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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