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东方明也没指望刘骜这样一个土鳖天子会有什么高尚的情操去考虑天下百姓,只要他能听懂自己后半句也就足够了,于是恭谨地回答道:“陛下所虑不无道理,只是不可操之过急,依臣之见,还是依照日前所议,让臣出使西域,先走上一遭,也可相机行事,说不定西域各国惧怕朝廷天威,感念陛下圣德,诚心归附,日后平定蜀、楚隐患,说不定还可成为朝廷一大助力。”

刘骜捻髯沉吟着问道:“先生此去,需要多少时日?”

东方明有些犯难,暗忖道:“西域数千里之遥,这又不是科技时代,如何能估计?而且还要借机查访一些事情,自己又不是唐三藏,总不能没六地告诉刘骜但看长安城中松枝头向东我即回来吧?”

他思忖片刻说道:“西域山遥路远,依臣前些时来长安的路途算,少则半载,多则一年。”

刘骜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说道:“时间太长了些,前些时先生说要往西域一行,寡人也深以为然,只是考虑路途遥远,往返太费时日,寡人不远离开先生太久,因此才迟迟没有传旨,先生若是远离,朝中一旦有事,寡人却寻何人商议?”

话说得虽然极为客气诚恳,却隐隐表露了刘骜心中最大的担忧,东方明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自己身为天子,却是没有控制他的有效手段,倘若他一去不回,又当如何?

东方明也听出了刘骜的弦外之音,心中暗骂,老子又没卖身给你,不过是想借着公费出差的机会,顺道办点私事,难道还真想把老子捆在这个司空位置上坐一辈子?

他可没有给皇帝当一辈子纵横家的计划,而且在他看来,苏秦张仪之流的那些所谓纵横家的名臣,其实就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那些笼罩在纵横家身上的神秘色彩,大多数应该是忽悠出来的。

因为东方明始终觉得对于纵横家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固守的。一切的原则、立场甚至做人的节操、底线都是可以随时弃之如鄙履的玩意。在他们的心中,唯一重要的东西就是利益,而且还是私利而非公义。

为此,他们可以朝秦暮楚,可以事无定主,可以反复无常,可以颠倒黑白,哪怕是骗尽天下、坑死天下人也在所不惜。

而他们得以风云一时、名动天下最大的倚仗,就是一张随时可以胡说八道的无敌嘴炮。所以张仪在被揍得不成人形时,最关心的并不是会不会留下别的后遗症,而是自己的舌头是否还能用。

再加上纵横家的祖师爷就是鬼谷子,当知道另一个自己和这个老不死的斗了一辈子时,他对纵横家一派的印象就更差了。

反正据他知道的历史传说,孙膑、庞涓都是鬼谷的弟子,而且鬼谷子在收徒时掐指一算就已经对两人的恩怨纠葛一切门儿清。可是他一不点破二不阻止,而是坐视两个徒弟在世间打生打死,据说这才叫高人风范……

而鬼谷的另外两个徒弟苏秦张仪,在东方明看来更是两个卑鄙龌龊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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