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因为犯罪的人比较少。”朱慈烜端起茶抿了一口,同时摇了摇头。
恰巧这时饭菜也上桌了,在伙计的吆喝声中,一盘脸盆大小的油炸牛肉出现在了朱和垠的面前。
看到这道菜的份量,朱和垠才发现自己有些鲁莽了。
就这道菜的份量,若是放到大明,那恐怕一道菜便要花去三十几文。
在他略带感慨的目光中,两荤一素一汤四道菜先后上桌,每道菜的份量都极重,一道菜能比得上大明的两道菜。
“如此才三十六文……齐国的物价真是……”
朱和垠不知道怎么说,朱慈烜则是笑了笑:
“日后国朝把土地都开发出来,物价也会不断下跌的。”
“但愿吧……”朱和垠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不一定能看到那一天。
见他这样,朱慈烜也不再说话,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两刻钟的时间里,二人自顾自的吃饭,等吃完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黄昏。
暮鼓声在城内响起,朱慈烜和朱和垠上了一辆新的马车。
听到耳边熟悉的暮鼓声,朱和垠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因为总算在齐国找到了和大明一样的政策而高兴。
“这宵禁的鼓声听得让人烦躁,不过还好再过十几年,或许就听不到了。”
马车上,朱慈烜忽的开口,让朱和垠脸上表情一僵。
“为何?”朱和垠尴尬询问。
“等电灯和发电厂、电线研究出来,宵禁也该解除了。”朱慈烜笑着回应:
“希望到时候皇太孙还能来一趟齐国,评价一番。”
“呵呵,一定……”朱和垠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他将目光放到道路两侧来缓解尴尬,看着街道两侧越来越少的行人匆匆回家,直至空无一人。
当暮鼓声停下,街道上只剩下了乘坐马车巡逻的消防马车、衙役马车和骑马巡逻的兵马司士卒。
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朱慈烜带着朱和垠来到了西京城最高点的齐王宫。
高大的宫墙让朱和垠有些感叹,尤其是那不知多少丈的大门打开时,里面那高耸的宫殿群更是让人生畏。
齐王宫内的所有宫殿都是由夯土一层层夯高,然后浇灌水泥地基,垒砌大理石台阶。
因此,每座宫殿都好像建造在一座小山山顶上一样。
穿过一道道宫门,当朱和垠出现在承运殿广场上的时候,那四百九十九级台阶之上的承运殿更是需要朱和垠把头抬起来才能仰视到。
那宽阔达四十九亩的承运殿广场更是给朱和垠一种一望无垠的感觉,可以说单论宫城来说,齐王宫远胜紫禁城,甚至可以和汉唐的未央宫、大明宫对比。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是国宴,因此即便天色已黑,但齐王宫内张灯结彩,宛若白昼。
被誉为齐国虎贲的金吾卫在广场中间的宫道左右持着礼器侍立,十分庄严。
“诸位重臣和家兄已经在承运殿内久等了。”
朱慈烜解释了一下没有人迎接的原因,随后马车向着承运殿高台右侧的长廊驶去。
通过长廊,马车可以直抵承运殿门口,但这样的待遇不是谁都有的。
随着马车距离承运殿门口越来越近,天空中出现了一朵朵璀璨的烟花,照亮了整个承运殿广场。
马车在这个时候停在了承运殿门口,但上来之后朱和垠才发现,仅承运殿门口的面积就有数亩,好像一个小广场一般。
在这里,朱和垠看到了百余名在此地迎接他的官员,而他们又以一名二十七八岁,身如玉葱,相貌甚美的青年为首。
朱和埨站在青年身侧,似乎昭示了青年的身份,而朱和垠对其也是十分熟悉。
“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侄儿和垠,见过王叔。”
百官们在朱和垠下车的时候作揖行礼,朱和垠也以子侄辈的身份对朱慈烺回了一礼。
二人近距离作揖,朱和垠记忆中的身影也渐渐与此刻的朱慈烺重叠。
“数年未见王叔,王叔却是一点没变化……”
朱和垠百感交集,朱慈烺见状也如谦谦君子般温润一笑:
“国宴已经准备好了,垠哥儿里面请吧……”
“好……”听到垠哥儿这样的称呼,朱和垠感觉放松了不少。
或许在这齐国,也就只有朱慈烺能这么称呼他了。
他随朱慈烺走进高十丈有余的承运殿内,比皇极殿还高大丈许的承运殿内空间极大,恐怕占地不下十亩,是皇极殿的三倍大小。
殿内张灯结彩,左右两侧各有固定的桌桉,显然齐国朝会都是坐着召开的。
朱和垠被朱慈烺带到了王位下的玉台,此地已经摆放了两套临时的桌椅。
朱慈烺和朱和垠坐下,桌桉上放着一盘方格饭菜,每盘长三尺有余,宽两尺不足。
盘内摆放了长宽均四寸的木质方格,每个方格内都放入了小盘菜和小碗汤菜,合计三十个。
如果将菜单独拿出来,并用更大的盘子装菜,或许会显得很大气,但这样的摆放方式却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
“虽是国宴,但却不能铺张浪费。”
朱慈烺的话在朱和垠耳边响起,朱和垠转头看去,见他谦谦笑道:
“这种小碗、小盘菜的国宴,是家父提出的,我也无法更改。”
“没事……”朱和垠以笑容回应:“每次吃饭我也不一定能吃完一整盘菜,这样的小盘菜反而能让我尝到每一种食物,叔爷说的很对。”
说着,朱和垠动起了快子,而朱慈烺见状也让在左右两侧的乐师们开始了奏乐。
似乎是齐王宫的饭菜很合胃口,因此即便半个时辰前朱和垠才吃饱,但现在的他却又吃了许久。
如果不是朱慈烺端起了酒杯,朱和垠或许还在和桌上的饭菜“搏斗”。
“我来齐国发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菜肴,是民间百姓自创的吗?”
端着酒杯,朱和垠好奇询问,但朱慈烺却摇头道:“皆家父闲暇时所创。”
“原来如此……”朱和垠恍然大悟,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在紫禁城御膳房吃的一些菜都和齐王有关。
这其中,例如当年朱由检为朱由校而做的米线、米粉便是朱和垠饭桌上的常膳。
“家父染上风寒,御医说需要休养五日方可见客,因此倒是怠慢你了。”
朱慈烺对朱和垠说话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毕竟不管从身份还是辈份来说,朱慈烺都不是朱和垠可比的。
朱和垠虽然是皇太孙,但他很清楚,他皇太孙的身份并不稳固。
他可没有自家皇祖父和父亲的好运气,东宫的那两个弟弟可是眼巴巴看着那把椅子呢。
如果不是自家皇祖父十分厌恶兄弟阋墙,恐怕自家那两个弟弟早就迫不及待开始表现自己了。
不过,虽然自己的那两个弟弟隐藏的比较深,但毕竟瞒不过自家皇祖父。
出巡齐国,这就是自家皇祖父在帮自己拉偏架的手段。
在眼下这个时代,想要做大明的皇储可不仅仅需要内部认可,而是更需要外部的诸藩认可。
诸藩之中以齐藩最强,若是齐藩选择支持自己,那诸藩之中亲近齐藩的藩国都会选择支持自己。
只要有诸藩支持,自己皇太孙的位置就没人能抢走。
因此,朱和垠必须得到齐藩的支持,而想要得到齐藩的支持,就得需要自己那位叔爷的点头。
想到这里,朱和垠心里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齐王朱由检……
只要他开口,自己就是未来大明的皇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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