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隆隆隆隆……”

“小心地里的小石头!”

“知道嘞!”

二月十九,正值春耕的日子,拖拉机的声音在大半个世纪都持续作响着。

不过,能够操作拖拉机的,只有被誉为“玉种人”的大明子民。

若是要细分,那应该说只有作为宗主国的大明,和作为外臣的齐国能使用拖拉机。

不过,历经十几年的变革,当年重达一吨,模样四四方方的拖拉机,此刻的模样也变了个大概。

在西京城北部五十余里外的一处农田上,一台酷似小火车头的履带式拖拉机正在田野缓慢行动。

在这块占地十亩的田地四周,还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员和百姓。

他们之所以这么在意这台拖拉机,是因为这台拖拉机是大明宗藩体系下,第一台可以自己行动的拖拉机。

不过除了拖拉机,他们更关心的则是……

“轩辕号拖拉机,采用高压蒸汽机作为动力,每次使用添加一百斤煤炭和二百斤水,总重两吨六。”

“该拖拉机添加一次燃料大概可以耕种五亩地,用于开垦的话,全年估计能在西京城这种气候的地方开垦大约三十亩耕地。”

“就是造价贵了些,二百五十六两四钱……”

农田边上,齐国科学院的徐师厚侍郎正在对一个身着亲王常服的人汇报情况。

在他汇报的同时,四周数千百姓都将目光牢牢地看着他所汇报的那个男人身上。

能得到百姓这样青睐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如今的齐王……

朱由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齐王殿下,如今也年近半百了。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哪怕太医院的御医们再怎么调理,也顶多让朱由检看上去和四十出头差不多罢了。

站在他的身后,朱慈烺和朱慈烜、朱慈炯三人望着他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曾经对于他们来说高大而不可追赶的父亲也老了,他们心底说不出滋味,只是觉得有些难受。

“造价贵些没有什么,它现在也不是出现的时候,可以继续研究,把重量和造价减下来。”

朱由检抬头看向正在田间工作的履带式拖拉机,同时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了旁边的徐师厚。

“把图纸和二号模型送去国朝的军备院,两方一同发力来研究。”

朱由检依旧做出了他过去十几年常做的举动,将齐国的最新科技成果送往了大明,没有对大明半点遮掩。

站在他的旁边,夏允彝作揖应下,旁边的夏完淳也拿起笔记事,让人下去操办。

“我去中都城看了看,当地的百姓虽然过的很好,但那里的土地很紧张,对中都府的人口迁移工作先停一停,别给当地的官员们压力。”

朱由检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村庄走去,百姓和官员们也跟着他移动。

朱慈烺三人紧随其后,以看五岳般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

齐国虽然地广人稀,但基建并不慢,大部分有汉人的村庄都修建了水泥路。

走在水泥路上,朱由检的目光在四周,也在道路两侧的百姓身上。

他扫视了一眼,百姓们几乎人人穿着工厂生产的棉布,少数人还穿了丝绸来欢迎自己。

他们的体型大多粗壮,年纪大一些的会有些消瘦。

这样的情况,让朱由检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最少像当年山西那种百姓穿不上衣服的现象没有在齐国出现,但他却还是觉得不足。

齐王出巡,这样的事情在过去十几年的齐国经常出现,长此以往下来,也就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些规矩。

由于朱由检是不定时,随意抽查前往一些村庄,所以在所有村官的日常中,培养百姓不要“围追堵截”也就成了他们的工作之一。

虽然这极大减少了朱由检出现在乡野中,百姓激动后造成的乱象,但这让朱由检总感觉少了什么,却是没有了当年青海湖畔的那种感觉。

朱由检带队向前走,百姓们也跟着他移动,但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太多声音。

道路尽头是一个村落,村落的房屋都是多年前工部统一建造的,基本是江南小院的风格。

只是不管这些院子交付的时候多么干净整洁,这么多年过去,该脏乱的也脏乱了。

街上的院子都敞开着门,朱由检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往里走了进去,朱慈烺他们也是一样。

院里主要是以正中间的主屋和前后四间耳房为主,外加茅房和猪圈、牛马棚和鸡舍。

四间耳房,每间有左右两个卧房,算上主屋的两间屋子,合计是十个房间。

朱由检没有去百姓的房间,而是在厨房和柴房看了看。

夏允彝让人叫来了屋子的主人,一个身着棉衣,上衣下裤的四旬朴实男人顶着满头汗走进了厨房。

朱由检打开米缸,三尺高的米缸内估计有不到百斤的米。

缸内的米吃了五寸深,朱由检用葫芦瓢翻了翻米,没有发现有什么猫腻后,这才看向那朴实男人笑道:

“家中那么多人,这点米够吃吗?”

“够够够!旁边厨房……柴、柴房还有没蜕的三大缸米,都吃两年的……”

男人说话有些紧张,错把柴房说成了厨房,但这也显得比较真实。

朱由检笑了笑,和他聊着家长里短,又看了看其它摆放酱醋盐茶的罐子,基本都是用了一半,或者刚刚开封,用了几日的。

在灶台不远处,一个七尺高,占地三四平的柴垛吸引了朱由检的注意。

他走过去看了看柴垛,又看了看柴垛旁的几十个蜂窝煤,不由问道:

“这么多柴火,能用到什么时候?”

“大概七八月就能用完。”男人紧张的回答着,额头满是汗水。

朱由检笑了笑,拿起挂在门上的一块干净麻布递给他,示意他擦擦汗,别紧张。

“这柴烧完了,是买还是砍?”

“附近没那么多大的林子了,只能去买,不过现在来往木商只卖锯好的树跺了。”

“两尺的树跺,一文钱三个,能噼十二块大柴,十八块小柴,够烧一天。”

男人给朱由检解释着他们的生活,朱由检听后点了点头,而站在门口旁听的朱慈烺三人又涨了几分见识。

在大明,木柴是比煤炭价格贵的,煤炭价格每文三斤,每担河柴百斤,花费五十文左右,因此平常都是买煤炭。

以该男人的话来说,五十文足够买一百五十树跺,每跺基本在十斤左右。

如果是这样,那齐国农家百姓用柴火反而便宜实惠。

不仅仅是这些,在朱慈烺等人的旁观下,朱由检又和男人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价格和购买方便来讨论。

这些生活所需的物资价格,往往只有大明三分之一左右。

这么来看,齐国的百姓收入虽然不及大明,但生活却比大明舒坦。

“走,去仓库看看。”

朱由检看完了厨房,带人去到了厨房旁边的仓库。

仓库不过十来平,里面放着三口四尺高、三尺宽的大缸,缸内尽是没有经过处理的谷子。

在谷缸的旁边,还堆着满满一墙的饲料、土化肥,看样子足足有四五十袋。

朱由检稍微看了一眼,走动了一下后便笑着点头去了后面的杂院。

杂院里,牛马棚下有一匹挽马和一头骡子。

旁边是用木头敲出来,高六尺、宽五尺,进深一尺半,分有三层的鸡鸭舍。

鸡鸭舍内有鸡鸭十来只,叽喳个不停。

除去牛马棚和鸡舍,杂院的猪圈他也去看了,圈内躺着两大五小的七头猪。

可以说,单从杂院的这些牲畜家禽价值来说,这户人家的生活水平就赶上了后世八九十年代的一些富农。

“家里几口人,分了几亩地,日子过的怎么样?”

朱慈烺在朱由检看杂院的时候,笑着对旁边紧张的户主男人询问,那男人不知道朱慈烺的身份,只当他是随行官员,压力不由小些,因此作揖回答道:

“家里父母两人,夫妻两人,子女三人,合计七口人,迁移而来九年间,先后分了九次地,户中有地四十五亩三分。”

“日子很好,每日吃得饱,蔬菜水果肉食均不缺,春种和秋收过后,贱内都会给每人购置一身衣裳。”

户主男人道出了家中情况,引得朱慈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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